“我也隻能做到此了。你自己小心。”樂淩將查到的關於蕭紫音的東西交給錦疏之後,淡淡囑咐道。錦疏看著那厚厚的一疊資料,不由得淺淺笑,卻也沒有言說什麼,徑自拿過之後往房裏去了。
讀完那些東西已近傍晚,突然想起來退朝時清澤讓她下午進宮一趟,竟給忘了。趕緊放下手頭的東西,叫門房的人準備好馬車,往宮裏去了。
到禦書房的時候卻沒料到裏麵還有一人,錦疏看了心裏不由得一怔。
眉目極精致秀麗,如徽墨般漆黑的長發垂下來,既不盤髻也不束起,裝束亦十分隨意,軟白色的一襲袍子,式樣十分簡單。倒是那寬口袖邊精致的繡工讓人微微咂舌。這人是……?
雖常出入內廷,錦疏卻從未見過此人。實話而言,此人一眼看去並非凡人之軀,神色眉目中都頗有脫俗之氣。仿若置身世外不諳世事的人,不沾染一絲人世的汙濁塵埃。
清澤隻淡淡道:“錦疏坐下吧。”錦疏在那人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了,有些許自責地說道:“臣忙於查看有關蕭紫音的資料,竟忘了進宮這回事。”
“無事的。就算你不來,朕這裏也有客。”說罷淡淡介紹道:“承睫今日剛剛到京。”
鄭女八歲能彈箏,春風吹落天上聲。一聲雍門淚承睫,兩聲赤鯉露帑祝,三聲白猿臂拓頰。
趙承睫?
東南沿海邊境的趙世家?
趙世家在東南一帶的勢力一直都是不可小覷的。加之東南邊境為富庶之地,趙世家雖富可敵國,但卻替朝廷控製著東南沿海的貿易,往來交易的安全,全靠趙世家的監控。
趙家世子向來是皇帝的密奏使,密奏中通常有區域性的天氣、糧食價格以及盜匪等問題,這種密奏方式也是帝王管理農業國家遼闊疆域的手段之一。這些秘密渠道傳輸的情報,也算是一種內參了,通過這些內參,君王能夠對各地實情“明察秋毫”。趙家作為東南沿海疆域的直接監控者,最終也是受控於君王。
那麼趙承睫,這個趙世家一直被看好的繼承人,此時來京做什麼?
聽聞清澤那樣介紹,趙承睫也隻側過身,有些慵懶地看了錦疏一眼,說道:“你便是殷錦疏了。”說罷十分優雅地起身,對清澤說道:“清澤兄,子泠也不繼續叨擾了,先行告退。”極幹淨懶散的聲音,一聽便知此人生活頗為順利,無一點挫折坎坷。
錦疏有些微的豔羨之意,誰讓他趙承睫出生在那樣的人家呢。
可這想法卻讓錦疏覺得好笑,論出身,普天下有幾人比她殷錦疏高貴?可是世事難料,彼時的自己也心生過“若我不是生在皇族”的念頭吧。
趙承睫從錦疏麵前走過的時候,錦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他忽地俯下身,對坐在椅子上的錦疏戲謔般地笑了笑:“錦疏,來日定去府上拜謁。”嘴角優雅浮起來的一層笑意,讓錦疏頗有一絲愕然。
她倒是習慣了身邊人對她冷眼相對,麵對此種笑意心裏覺得很不適應。她麵露一絲尷尬的神色,說道:“錦疏定當恭候。”得到她此種承諾,趙承睫笑意稍淡了淡,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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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泠似乎對你很有好感。”待趙承睫出去之後,清澤唇角浮起隱約的笑意來,淡淡說道,“他往日可難得有笑臉。”
“是麼。”錦疏言辭雖淡淡的,卻有一絲隱約的尷尬,她著實沒有想到趙承睫會對她有好感,更沒想到清澤會將話說得如此直接,“我倒隻是奇怪趙家的人為何此時會進京。”
“子泠雖天資異常聰慧,可卻無繼承家業之心。說開來,可能是不喜歡受人控製。”清澤輕輕歎道,“他不願為任何人效勞。喜歡孑然一身,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生活。”
那倒真是令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