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六章【有匪君子(上)】(1 / 2)

次日下午拂陵便啟程前往潮州,出城門的時候,看到了姍姍來遲的錦疏,身邊站著的是神色淡漠的池湄。錦疏走過去,將一個繡工極精致的錦囊交於拂陵手中,淡淡道:“到潮州之後,必要時可以找商會。這世間失意、不測之事太多,諸事不及惦念,隻默禱之後祈求一切安好。途中小心。”

拂陵反握住錦疏冰冷的雙手,默點了點頭,知己一般誠懇叮囑道:“你也一切安好,注意身體,有些事不必太放在心上。好好為官。”

錦疏淡漠的神色裏掠過一絲淺笑,抽出雙手,便不再言語。待拂陵走後,錦疏竟自嘲一般地淺淺笑了笑,對池湄說道:“走罷。”

池湄在一旁淡淡說道:“錦疏,有句話我不知當不當講。”

錦疏側過頭看著神色嚴肅的池湄,問道:“但說無妨。”

“既然知道這世間一切均有變數,那你也該懂得珍惜眼前的一切。有些人,是值得及早把握的。”池湄語氣頗為誠懇,言辭中有隱約暗示的意味。聰明如錦疏自也是明白她的意思,隻不點破,仍舊是淡淡說道:“我是個不敢祈求幸福的人。知道麼——”

“我一直肩負罪孽。”錦疏說這句的時候眼色一片黯然。

池湄聽聞此言不由得一驚,這些是她從未與自己提及過的東西。她肩負著什麼樣的罪孽?與生俱來麼?

錦疏卻十分平靜地往馬車那裏走去了,絲毫沒有在意池湄此刻臉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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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疏剛到樞密院的時候崔侍郎便差人請她過去。到了刑部內衙,崔侍郎請錦疏坐下,遞過去兩份書信,然後與錦疏說道:“這上麵一封是你收到的所謂薛子貞的信,下麵一封是我們找到的一封信,你覺不覺得這兩封信是出自一人之手?”

錦疏細細查看,良久十分謹慎地答道:“字跡看起來的確十分相像,請問侍郎大人,您是在哪裏得到這另外一封信的?”

崔侍郎沉聲道:“寫這封信的人是薛稹的一個幕僚。”

“還是個女人。”錦疏下意識地補充道。

“不錯。蕭紫音是個女人,還是個很有才華和心計的女人。”說道蕭紫音,崔侍郎神色突然沉了下去。錦疏頗有些好奇地問道:“怎麼、似乎侍郎大人對這個蕭紫音有不一般的了解。”

崔侍郎稍理了理思緒,歎道:“若不是這個女子,薛稹亦不會有如今的勢力。蕭紫音,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她僅僅是薛稹幕僚?”錦疏不禁問道。

“她與薛稹一直界限明顯,無絲毫男女私情。說白了也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好一個相互利用,錦疏歎道,這蕭紫音好歹找個良臣去利用,何必去扶持協助這等逆賊亂臣。

“若真是她以薛子貞名號給我寫信,那麼她的動機是什麼?我與她一無私仇,她不必來借刀殺人。二來若是她料到此事必敗露,則有很大的機會將誣陷朝廷命官的罪名擔到薛稹頭上,但若她這麼做,隻可能是在她與薛稹鬧翻了的前提下。”錦疏些微地分析了下,複又拿起那兩封信仔細對照了起來。

“但此事絕對與薛稹有關。”崔侍郎十分肯定地說道,“另外蕭紫音不住在薛府,她住在郊外的私苑中。”

“那還勞煩侍郎大人繼續查下去罷,我樞密院那裏還有眾多繁雜之事,便先行一步了。”錦疏與崔侍郎淡淡說道。崔侍郎也不留她,隻說了句:“崔某會盡力而為。”錦疏微頷首,表示感謝。

崔侍郎看她出去之後,忍不住歎道:“該是去會一會蕭紫音的時候了。”沒想到若幹年前的對手在他即將告老還鄉的時候又重新浮出水麵,還不知要攪出什麼動靜來。錦疏遭陷害極有可能隻是個引子,之後的事情,種種征兆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與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