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夫人和佛爺都走了,你也越發照顧我,明明自己都是個孩子卻還有照顧我,把我當個孩子似的哄,甚至有一次還去買了糖葫蘆,不過最後糖葫蘆還是進了你的肚子,你第一次拿起針線幫我縫補衣服的時候紮的滿手眼兒,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為了我張日山做到這一步我很愧疚,在我心裏像小姑娘的人也成了大姑娘,還在亂世護了我周全。”

“慕慕,你看亂世結束了,最難熬的日子也過來了,膽小鬼的我也和你在一起了,這樣真的很好了。”

茫然的聽著張日山說著那些她都快忘了的小事,看著張日山淚流滿臉,卻依舊燦爛的笑著,暮的抱了過去。

“尹二小姐,向來桀驁不馴的張日山,愛上你了,可否給他一個機會,一個和小姐你共度餘生的機會。”

聲音沙啞卻帶著無限的柔情,慕思突然想起來很久之前張日山抱著她的時候,那個擁抱的力度就像今天她抱他的力度,都是害怕失去彼此,她突然覺得怨天尤人其實沒什麼意思,眼裏的怨恨悄然散去,偏過頭在張日山耳邊悄聲說道:“張日山,尹二小姐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她很愛很愛很愛你,你是她不變的信仰。”

【我曾經啊,因為你躺在床上一個人哭到天亮,也因為半夜想你想到睡不著,也曾為你三番五次放下尊嚴,在被你傷到不想再喜歡你的時候隻要有那麼一點希望,就還是想著再給你一次機會,一次又一次。還好,在我死心的之前,你回饋了我同樣的愛。盛意以江河,江河不及你。張日山,我真的好愛你啊,對不起。】

*

天色陰沉,不一會兒就下起雨來,劈裏啪啦的打在黑色的雨傘上,一個墓碑前站著一群打著黑傘的人,整個氛圍壓抑且悲涼,他們在低頭默哀,一眼望去都是熟悉的麵孔,吳老太太,吳二白,何老,吳邪,小哥,王胖子,解雨臣,霍秀秀,黑瞎子,尹南風,霍道夫,羅雀,坎肩,黎簇,蘇萬,楊好,還有梁灣。

何老看了看人群,輕聲道:“請親朋好友獻花。”按照當地習俗默哀完後每個人都要上前獻花,由年長到至親到年歲小的。

吳二白給吳老太太打著傘,吳老太太神情哀傷,又是兩個走在她之前的老友,唉。

尹南風腳步踉蹌,霍道夫扶著她上前獻花,她還奇怪為什麼前段時間姑奶奶和老不死的跟交代後事一樣的交代她,原來……真的是在交代後事啊,想著之前的點點滴滴一下子就失聲痛哭出來,她一連失去了兩個至親,整個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幾天霍道夫是看著尹南風這樣過來的,看著她哭的沒力氣下意識攬住她,他比尹南風早一些知道,他也不能接受,可是老板把尹南風托福給了他,讓他多加照顧,看著笑的那麼開心的老板他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黑瞎子今天穿著一身黑西裝,戴著他慣用的黑墨鏡,上前獻了一朵白菊還在墓前放了一份青椒炒飯,神色莫名的摸了一下兩人的照片,誰也不知道其實他摸的是尹慕思的照片,扯扯嘴角走開了。

梁灣看著墓碑上兩個笑意燦爛的人,神情恍惚怎麼都不敢相信這兩個人就這樣走了,明明之前汪家覆滅的時候還看見了他們,明明……她還沒有向張日山表白,她無奈的苦笑,張日山在尹慕思死後就跟著自殺了,她早就應該明白沒有緣分就是沒有緣分的,她在墓裏就應該謝謝尹慕思的,可惜那時候被汪家抓去了,到最後活著回來都沒找到機會說,她上前獻上了一束白菊,在心裏說了一句:謝謝。

解雨臣和霍秀秀扯了證了,還準備宴請尹慕思和張日山這兩位長輩的,可是沒想到先得到了噩耗,他們倆對兩人的愛情感官複雜卻又不得不說很羨慕。

吳邪在他們倆從古潼京出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他們倆的意圖了,那股生同衾死同穴的意圖,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快到他們倆還沒有看見他把張起靈接出來。

王胖子上前獻完花後是張起靈,他走上去,他不記得之前的事了,但是他隱隱約約知道這墓裏葬的一個是他的族人,一個是他的好友,張起靈對此很慎重。

黎簇也沒有想到,他高考完之後參加的第一場宴會不是喜宴,更沒有想到這場哀宴的主角是那個亦師亦友的女人,如果不是靠著那女人教的他也不會在汪家基地護住了自己護住了梁灣,他獻完花,鞠了一躬,真心實意的喊了聲:“姐,願你天堂安好。”

蘇萬和楊好也上前鞠了一躬,喊了聲:“姐”。楊好從霍道夫那知道那個女人做了什麼的時候,他是感激的,很感激沒有失去他唯一的親人,也很感激她讓霍道夫對他的照顧。

雨越下越大,似乎也在為死去的人感到哀傷,祭奠完了的人都坐上了車,車子在雨幕裏漸行漸遠,尹南風看著兩人滿臉笑意的照片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再也看不見,整個眼睛很是幹澀,她下意識的閉了閉,餘光看見墓前一抹白再仔細看去又什麼都沒有,紅著眼睛,喉嚨堵的要命,可是她已經流不出一滴眼淚了,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這幾天哭的出現了幻覺,在心中默默祝福著兩人天堂安好。

墓前,燭龍放了一朵白菊,看了看照片上的兩人,輕嘲的說了一句:“真傻!”,說完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