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下鬥的人手上都沾了不少人命,對他們這行的人來講下鬥會出現各種意外,鬥裏麵死人那是常有的事,倒鬥的十有八九會在各種情況下死在鬥裏麵,有那麼些沒死在鬥裏麵的出去了不是牢底坐穿也是苟延殘喘,所以有時候死在鬥裏麵未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對於這種死法,也算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吧。
看著撕咬屍體的蛇人性化的表達恭敬,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血氣,慕思蠢蠢欲動,她的大腦傳達了一股渴望,眼睛迅速的泛起一層薄薄紅霧,舌尖也下意識的舔了一下薄唇,整個人變得頗為邪氣,察覺不對的她硬生生的把這股凶性壓下去,霧氣也慢慢的散去。
她似沒看見屠宰場一樣的場景,半刻沒停頓扭頭就離開了,步伐穩健,絲毫看不出這是見過一場屠殺的人。
等張日山找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慕思斜靠在石碑上,低著頭握著鞭子,上麵有些血漬順著流在了地上,在空曠的環境裏清楚的聽見“滴答滴答”聲,而慕思正在漫不經心的擺弄著它,等著張日山慢慢靠近的時候,慕思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猛的一個抬頭,看著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張日山的心顫了顫,腳步也有那麼一瞬間亂了,卻還是毫無異樣的走了過去,滿眼開心的說:“已經解決一部分了,就等著黎簇成功了,那我們現在……去聽一下?”
知道張日山指的什麼的慕思輕輕點了個頭,聽話的被張日山拉起手,很乖的跟著他往前走。
張日山看見點頭了很是歡喜,背過身的一瞬間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痛苦,很快又被開心代替了,一路上走走停停,時不時還要防止地宮的塌陷,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個還算可以的房間,張日山上前擦幹淨一個椅子,把慕思安頓在那,盯著她的眼睛,很是認真的說:“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慕思這次是緩緩的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張日山沒急著走,跟慕思對視了半晌,兩人眼睛裏都是對方的倒影,張日山第一次這麼清晰的在慕思的眼睛裏看見自己,完完全全的都是自己,而慕思似乎因為被盯的太久垂下了眼眸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搡了他一下,張日山寵溺的揉了下她的頭,背著她大步向前,又停了下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隻聽見空氣中傳來一聲歎息,張日山就已經走遠了。
隔壁的水池前,朦朧的黑暗裏,張日山背靠著牆從兜裏摸出來一包煙,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這不是他的衣服,慕慕不喜歡他抽煙,猶豫了一下還是點燃了,煙在纖細文弱的手指間一閃一閃,張日山有些哀傷,看著慕慕的反應,他就知道,那朵藏海花不僅沒有達到如期的效果不說,反而還加重了慕慕的傷勢,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沒有解決辦法就隻有死路一條,可是他更害怕辦法找到了慕慕卻……他狠狠吸完最後一口煙,用腳尖撚了撚,揉了揉表情僵硬的臉,讓他看著柔和些,散了散身上的煙味確保聞不出來,看了眼鏡子裏笑臉僵硬的男人,又扯了扯嘴角,最後隻好不笑,他打了水就往回走。
張日山回來的時候,慕思還是很乖的坐著,沉默的看了一眼她,就去整理整個房間了,收拾幹淨了,他點燃了一個老舊的油燈,坐到了慕思旁邊,寂靜的房間裏隻有燈芯劈裏啪啦的聲音,張日山皺著眉不知道說什麼,慕思可不知道張日山在想什麼,微弱的燈光下她隻感覺身上傳來如螞蟻撕咬的疼痛,都是在脖子腰手腕腿這些地方,這種感覺很細微,慢慢的身上的疼痛消失了,慕思沒一會兒覺得臉上像有什麼東西,想伸手去摸,但是從腦袋裏下達的命令到手感官變得很遲鈍,肢體僵硬動作遲緩。
“慕慕!”
聽見張日山聲音的慕思莫名的扭過去,然後就從張日山的眼睛裏看見了痛苦和……她臉上的鱗片,還有那雙她先前就看見的紅色眼睛。
神色遲疑的摸上了自己的臉頰,感覺到那熟悉的觸感,慕思心一痛想哭,可是不知道怎麼了眼睛幹澀無比就是落不下一滴淚。好不容易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好不容易可以看見大仇得報了,好不容易……她突然有點怨恨老天不公,為什麼她每次帶走的隻能是知識,明明知道那麼多解決的辦法卻沒有一個可以在這個世界使用,燭龍都出現了,為什麼不能使用那些手段,也有些怨張日山,和他磨了這麼多年。
慕思心裏麵還在怨恨,眼裏就帶了點,張日山握上了她的手喊了句:“慕慕~”
她下意識看去愣了一下,恍惚的想著這好像是她第二次看見他流淚,上一次還是張大佛爺死去的時候,他張日山向來是一個不輕易流淚的人,齊老八和解九走的時候也隻是情緒低落整個人很沉默。
張日山嘴角上揚眼裏含淚,溫柔又繾倦的說:“慕慕,你看我們現在在一起呢,真好,你知道嗎,那次在長沙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在想這個世道太不公平了,惡人在外作惡,好人卻要受到諸多磨難還不一定能得到如意的生活,那個時候躺在床上的你格外的瘦小和憔悴看不出來是一個大小姐,療傷的那段日子我以為你會一蹶不振,誰知道你比誰都樂觀。”
“後麵相處的時間長了,看見你練起了拳腳我也很為你高興,看見你溫柔的照顧那些流浪兒,就覺得你是個心善柔弱的小姑娘,我第一次看見你發脾氣,是因為狗五爺抱給你的狗玲瓏被霍家的夥計糟踐了,我陪著你去了霍家,你怒氣衝衝的拿著鞭子教訓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