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袁紹想的很好的, 有繩渡的方法再加上他自認為有民心相助,區區渡河也不在話下。然而讓他震怒的是渡河的地點居然被透露出去不說, 甚至於對麵還拿出了奇怪的投石車。
映著火光的石頭甚至於還能在半空中爆炸,發出如同驚雷一般的聲響。在半空中墜落的巨石更是讓人難以招架,腳下濟水哪怕是在枯水期,也並不是不善水性的士兵能夠招架的。
半渡時候最怕敵人到來,尤其是在黑夜中耳邊聽著隆隆鼓聲,對岸的廝殺聲和慘叫灌輸到耳朵裏,天空中還有著如同轟雷一般的巨響。腳下江水仿佛也同樣長開了一張大口, 靜待上空的食物落下。
原本在岸邊排著隊等待渡河的袁紹軍隊開始變得混亂, 曹字旗已然在對岸豎起, 袁紹剛準備往前就直接被好幾個人給攔了下來,眼睜睜看著他的兵馬直接掉入河中抬了個頭, 就再也不會起來。
“誰提議的繩渡, 誰!!!”
這個時候要是有人站出來那才是最蠢的,要知道拍板決定這個方案的就是袁紹, 現在又來問為什麼曹軍會發現他們渡河的地點甚至於連半渡的時辰都摸得一清二楚, 幾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要知道這裏距離曹軍陣地幾乎有五六十裏遠, 不管怎麼樣都是要他們跑一天的時間。而且此處濟水河流舒緩且又相比別的地方更為狹窄,作為渡河地點再好不過——
“你覺得我會蠢到整條濟水都沒摸清哪裏好渡,哪裏不好麼?”
姚珞低聲吐槽了一句, 天下河流山川哪個不在她的地圖上?而且打仗最重要的是信息, 她自己在這段時間把官渡附近三條河流全部走了個遍, 分別在四五個地方都設立好了袁紹可能會選擇的渡河地點。這還不說, 她還特意又詢問了各路船公和村民,在輿圖上添加了五六個不知名、但本地人常用的渡口,知道袁紹往這裏渡河才是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是她知道地點, 摸不準時間罷了。原本設立在這裏等候的兗州軍也隻是盡可能要拖延袁紹,誰知道當年黃河邊上的纖夫纖娘們,竟給她了一份如此大禮。
“主公!現在已經沒辦法渡河了,讓他們撤回來吧!”
“撤軍吧主公!若是不撤,怕是損失更大,還請主公當機立斷!”
鼓聲與喊殺聲幾乎震天,火光與巨響仿若是九天之上降下的神罰,配合著鼓聲與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齊聲合唱更顯得神秘而悠遠。已經渡到對岸的袁紹兵馬已經開始附身投降,河上已經不再有人出現,而對岸的兵馬一部分因為之前的高壓徹底炸營兵變,另外一些卻被袁紹當機立斷潰撤離去。
“咱們就不送他們了。”
姚珞看著戰況也不說什麼,扭頭看向曹操的表情卻變得詭異起來。要知道赤壁之後曹操每次大笑都會引來奇奇怪怪的人,現在袁紹敗退而她又早就讓人帶著去迂回堵他後路痛打落水狗……
“怎麼了?”
“不,我就是……”
她就是代入一下罷了。
“咳,投降了多少?”
“過來的那些要麼投了,要麼死了。”
曹洪甩下自己刀上的血,他這次衝在最前麵,和夏侯淵兩個人配合著把袁紹率先渡過來的將領全砍了:“活下來的投了,死了的死了。”
“親家,你這句話說得我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姚珞沒忍住嫌棄地看了眼曹洪,聽得曹操沒忍住大笑出聲:“你不是不肯讓阿斑嫁過去麼?怎麼又喊他親家了?”
“唉,貓大不中留,萬萬沒想到二貓居然是情投意合,我有什麼辦法。”
想到橘將軍哪怕是被閹了也跑過來天天找阿斑,阿斑也時不時和橘貓去溜達,演繹了最為古早的豪門恩怨強取豪奪he結局,姚珞還能怎麼辦?考慮到橘將軍已經去勢,曹洪在許都時候也會固定每旬登門看小貓兩次,索性算是兩家結了這門親:“但我還是不爽。”
“行了,現在就清點一下戰果吧,掉下河的有多少?”
“不多,但大部分基本沒救。不過一開始紮進去的纖夫纖娘應該都沒事,人家就是吃這碗飯的。”
雖然姚珞已經派人去攔截下遊可能會生還的袁紹兵馬,但要她說也沒什麼生還可能——現代有遊泳館,但是這個時候大部分北方人可都是正兒八經的旱鴨子。當年她和橋玄還有太史慈兩個人去太湖邊上,這倆要他們下水簡直和要他們的命一樣,和扯著她耳朵怒吼“善水者溺”,弄得她頭都大了。
太湖還算是溫柔的,畢竟湖水不像是河流,雖然可能會有雜草暗漩,但一般不會有太快的水流速度,也不會有浪。但是河流,尤其是像濟水這種河流,哪怕是枯水期掉下去,而且還是不通水性的人從高空猝不及防跳下去……
“盡可能攔一攔,攔到就安葬了吧。”
姚珞聽著耳邊的流水聲良久後才站起來,戰場上已經迅速被打掃過,傷兵運回援營,重傷員則是被醫護營的醫生護士們盡可能就地清理傷口後包紮。不少人拿著紙筆和紅紙走在屍體邊,確認是自己人後翻開腰間的腰牌記錄編號後在額頭上貼上紅紙略微鞠躬。
“迂回的怎麼樣?”
“高順有點閑不住,已經帶上人去堵袁本初退路了。孫伯符在打空虛的鄴城,霹靂彈這種東西麗心也特意帶了一批過去,應該也會挺快。”
“嗯。”
曹操聽到姚珞依舊有條不紊的布置後像是小小的笑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歸平靜。袁紹這次準備渡過來的先頭五萬人幾乎折損幹淨,而他們這邊的損失不過兩千,雖然是大勝,他卻並沒有很開心。
有了姚珞寫的檄文,袁紹不管怎麼樣都是不敢再用匈奴兵了。那些匈奴兵也同樣隻是拿錢辦事,隻要出更多的錢,他們自然也能扭頭幫曹操打袁紹。
考慮良久後曹操還是沒有選擇這麼做,畢竟這些匈奴也沒有必要摻和進這場仗裏:“收拾一下,明天我們渡河。”
“渡河規則已經寫好,全員都有背誦,也已經分好了組。東家,我們還是用繩渡麼?”
“嗯,用吧。袁紹是袁紹,我是我。”
聽到這裏姚珞也不再擔心,抱拳領命後找到了身上裹著毯子的纖夫纖娘們,表情裏多了點感激:“多謝諸位報信,若是沒有各位,今日怕是得不了這場大勝。”
“不不不,要不是有別駕在,咱們都活不下來。”
一個纖娘咧嘴笑了笑,隨即表情裏有多了點怒火和深恨:“我家那個剛立完繩,說是為了防止他去通風報信,直接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