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1 / 3)

從最開始的時候劉協就知道, 他和他的大哥兩個人中隻有一個能夠登上皇位。他們的父親屬意他,而朝中認為應該和以往一樣立長。

爆發在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立儲之戰激烈而又漫長, 但在劉協看來,其實他和他大哥兩人的關係一直都很不錯。有再上巳節放過風箏,有被教導著認字習文,偶爾也有吵架,但更多的則是大哥對他的包容。

宮中似乎也樂意見到他每次見到劉辯都喊“大哥”而非“皇兄”,仿佛這樣就能夠說明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從序,也讓他明白其實讓劉辯登上皇位是最好的選擇。然而隨著那天何進的頭被砍下, 兩個人跌跌撞撞被一群太監帶著跑上北邙山時, 劉協就知道或許他們一輩子也不可能再和當年那樣, 能夠在宮裏放風箏了。

他的兄長登上了皇位,又被很快趕了下來, 甚至於被董卓用一杯毒酒毒死。而他卻根本什麼都沒有辦法去做, 隻能呆呆地被拉上皇位,頭上替別人戴著十二旒帝冕。

劉辯死了, 他終究是再也沒有一個親人了。

看著董卓能夠用手中權力肆無忌憚地做事, 卻又不敢真的讓他去死時, 劉協就知道,他可以活下去,但是絕對不可能手握權力——他能夠拿的東西, 永遠都是別人給的。

要不要試著自己去搶一下?

那也不可能, 董卓太強大了, 強大到讓他都有些頭暈目眩。他不想成為董卓這樣的人, 卻又渴望成為他。

但是終究,他也不過是一個被帶來帶去、被珍藏著、卻又沒有自由的傀儡。國事,國事——

說真的, 他連權力都沒有,國事和他又有什麼幹係?

可他還不能繼續這麼下去,他要活著,隻要他還活著,曹操就沒有辦法真的成為皇帝。所以他需要更加小心翼翼,也要去搜尋可能會打敗曹操的人。

曹操是很強,但打敗他之後,那個人打敗他的自然也會兩敗俱傷。這個時候他再伸手,是不是可以和故事中的漁夫一樣,奪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

國事?他無法掌控朝政,又有什麼算是“國事”?

想要這麼回答但是不行,因為他是皇帝。如果不做皇帝的話,那他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看到劉協默認的模樣其餘的人也不再說什麼,要知道奉“衣帶詔”的人可都是被曹操砍了,家人雖然免於一死但都在當苦力,現在又一個奉衣帶詔的人塌房,以至於讓人都開始懷疑這到底是風水不好還是真的有點問題。

如果說真的是有問題的話,那拿出衣帶詔的皇帝……

不不不,這還是算了,畢竟那是皇帝,不是能被隨便議論的對象。所以果然還是因為奉衣帶詔的人貪心太過——

可如果說他們是貪心太過,那曹操不貪心也認認真真做事幹活,被皇帝這麼下了衣帶詔卻也並沒有很生氣,甚至於因為劉備是宗室都放下了父仇沒有真的把人給殺了。這樣一個人皇帝還要對他趕盡殺絕,是不是也有點過分了些?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勸誡奏章到處亂飛,看得留守許都的荀彧都有些覺得無奈。雖然說他們料到了這個局麵,但還真沒想到有那麼多人會替他們老板說好話。

“畢竟都不一樣嘛。”

留在許都的人不多,毛玠聽到荀彧的聲音時又笑了起來:“人人都是為了利益罷了,文若不用太擔心。”

“嗯……”

“但有件事也確實得擔心一下。”

毛玠突然變得八卦起來,湊過去看著表情警惕的荀彧開口:“我前兩日看到你家小綺去找陳長文說話了,你不攔著?”

“我攔著有用?”

“說什麼話啊,你這個當爹的不問問?”

“你兒子在幼學成績墊底,需要我幫忙麼?”

“……”

毛玠聽到這幾個字氣得差點沒有把筆給掰了,他就是看今年曹植也去上學了就把自家兒子也拉了過去,結果因為他兒子年齡最小、偏偏許都幼學裏又都是什麼世家子,一下子就把他兒子給壓得看不見光。

曹植也溫柔會照顧人,但毛玠兒子毛泱真的有點小,才五歲馬都不好騎。偏偏許都學著廩丘辦起的幼學裏都是世家子,一個個都特別自我,冷嘲熱諷得他兒子都不想去學校了。

“你怎麼幫?”

“一是去廩丘,二你可以為了兒子打上門。別這麼看我,我可是親自去找了陳長文提醒過他的。”

看著荀彧更加溫和的笑毛玠就覺得他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畢竟到現在為止他與唐欣也就一子一女,每次遇到荀綺的事情荀彧這個溫潤公子鐵定化身噴火怪獸,對著誰都毫不留情。

可憐天下父母心,回頭他還是把兒子送回廩丘玩兒吧。

姚珞寫下的檄文傳到了許都,自然也就傳去了袁紹的陣營裏。看著這片檄文所有人第一個反應都是不信,誰知道這個公孫瓚是不是真的?然而袁紹卻明白,姚珞這封信的意思,也就是曹操的意思。

“終究還是需要一戰啊,孟德。”

袁紹很平靜,他知道這篇檄文上寫的都是真的,也知道公孫瓚大約是真的在曹操手裏。但是那又怎樣?

勝者為王敗者寇,隻要打勝了,一切都不會有後文。

“曹孟德是想來和我決一死戰麼?”

“……”

聽到袁紹開口時所有人一瞬間閉嘴,他也並不介意,再度抬手時表情輕蔑:“就他也想來和我比?”

“主公。”

聽到郭圖聲音的那一瞬間許攸立刻搶過話頭,狠狠地批了一頓曹操看著袁紹欣慰點頭的樣子更加嘚瑟:“那曹操還有什麼能做的?前兩年聽聞還因為沒有餘糧裁了不少人回家,而我等糧食富餘,隻要磨下去,垮的肯定就是曹孟德!”

“不錯!曹孟德越想一戰定勝負,就越是說明他怕與我等僵持。還請主公千萬當心,不要中計才是。”

“尤其是那姚英存,最會玩這一套,主公你可要警醒些啊。”

“阿嚏!”

沒忍住往旁邊打了個噴嚏,姚珞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示意無礙後索性往後一靠,打了個哈欠表情抑鬱:“肯定是袁本初那邊在罵我。”

“小聲點兒。”

“而且肯定是覺得咱們決戰肯定糧草儲備不出,要僵持著打持久戰。那就打唄,誰怕誰啊。”

別的不說,他們糧草早就充足不少了。這幾年不斷裁軍、提高退役線的主要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曹營幾個謀士經過劉卓的數據分析之後發現,軍隊人有點太多,地方上缺少勞動力,再進行同等規模的征兵有些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