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最後一季桂子開了。侍女們正忙著收集桂花,蓄積下來留做桂花糖用。
古怪的事近乎沒有。我也隻有在無聊之中自告奮勇的當幫手。捧著漆盤,眯著眼睛,待在樹下,待采摘好銀桂的侍女放入其中。
望著深朱色的漆盤中一小簇一小簇的金桂、銀桂,宛如一個個婉約可愛的花中精靈一般。此刻乖巧而安靜的臥在其中,悄悄的吐露著清香。
說到製作桂花糖,頗帶著些江南軟糯甜膩的情調,亦帶著些和式的精致優雅。首先摘下枝頭還未潤過雨水的桂花。在竹篩上鋪一層白絹,將花蕊細細的淘勻了灑上去,最好不要重疊。淨絹白如雪,桂子燦如金。星星點點的金色花朵一小個一小個的鋪滿了絹布,仿佛是雪地裏驟然綻放出一朵金色的向日葵來。然後將竹篩放在暗室裏,待桂子陰幹。接著,取一個陶罐,或者瓷罐也湊合。細細的灑上一層陰幹的桂花,再灑上一層雪糖。手勢一定要輕,並靈巧。這樣才能將桂花鋪的薄且均,糖亦會均勻。然後依次的灑桂花和糖累加。密密實實的填滿一罐子,取絹布來紮緊了仔細封口。封存起桂花的甜香,亦封存起一腔的溫柔嗬護。
小小的鸚鵡題花甕在櫥櫃裏安靜的放了一個月。
玉著告訴我桂花糖已經可以用了。我才興高采烈的求玉著教我做了一道紅豆酒釀。材料是上季的紅豆,杞子,都仔細的淘洗幹淨。紅豆蒸熟出粉,杞子入清水滾沸。都撈出來,放入飄散著米酒甜糯香味的酒釀中。才近乎虔誠的將鸚鵡題花甕抱出來。小心翼翼的啟封,一股甜蜜的清香迫不及待的逸散開來。一顆心也仿佛被塵封的久了,此刻悉數的歡欣適意,飄飄然的愉悅。
在玉著的指導下,用銀匙挑上一小勺澆在酒釀上。
鐺鐺!我顧汐悅平生第一道甜點問世了!
緋色的瓷盞,宛如紅蓮般盛開。花蕊是瑩白的酒釀,添之以顆顆飽滿,鼓鼓囊囊如紅珊的紅豆。再中央是一粒粒凝結了糖霜,如琥珀般的桂花糖。非常的耐看,能輕而易舉的勾起人的食欲。
我得意洋洋,歡欣無比的走向房遺直的書房,想要把這道甜點給他嚐嚐。對房遺直好就是對顧成均好,反正都是同一個靈魂。這是我的理論!
穿過院子,正好聽到兩個無聊的侍女竊竊私語。
“中書令大人真是何時都俊逸瀟灑,見之忘俗呢!”其中一個以極其向往的語調說道。
切!尉遲瑄?那個平日裏對誰都溫柔有加的笑麵狐狸看來迷倒了不少女人啊。
“中書令大人尚未娶親,而且幾乎日日都到咱們府上來,綠袖你也有機會嘛。你若是能成為中書令大人的侍妾……嘻嘻。”隻聽到兩人嬉打笑鬧了一陣子。
我渾身起雞皮疙瘩。居然夢想成為尉遲瑄的侍妾……光是想一想就有種直接去見泰山府君的衝動。
“我根本都沒有機會嘛。”綠袖推諉。
“誒?怎會?你上次為中書令大人奉茶的時候,他不是還溫言問候過你了嗎?”後者似乎不信。
切。那個尉遲瑄見到誰都會衝上去問候的吧。
“唉。不過也是。我聽竹君、紅鴛、小菊她們也都說中書令也問候過她們。好可惜啊,我隻是粗使丫頭,都沒有機會侍候中書令大人。”後者似乎想起了什麼,追加道。
我說吧,尉遲瑄不管對男對女,對老對少,都是噓寒問暖,溫潤無害的樣子。
“不是這個問題啦!”綠袖道,有些羞澀道,“中書令大人的話,妻妾成群也沒什麼問題,隻要能侍候大人的話,我也是能忍受的。”
我暈……真是個大度的女人。可是,綠袖小姐,關鍵不在這裏吧。尉遲瑄他對每個人都笑,並不是喜歡的意思啊。不然,他對男人笑做何解啊……
“咦?”
綠袖壓低了嗓音,“我聽傳言。是有關於中書令大人的傳言哦。”
哈哈,笑麵狐狸。你再怎麼虛與委蛇,做足表麵功夫也逃不過悠悠之口吧。我有些壞心的想著。
隻聽綠袖神秘兮兮的說道,“我聽說中書令大人並不近女色,他好斷袖之風呢。”
哐當!巨大的石頭砸到我頭上。
“不然,那麼多公卿小姐愛慕他,他一個也不接受呢。早聽聞聖上有意要將衡國公主配給他。也被他婉拒了。嘖嘖,連公主也不入他眼。也從不見大人他有什麼戀慕的佳人,連侍妾也未收一房。難道不足以證明他不好女色。”
“可是,大人不好女色,說不定是尚未出現得入他青眼的女子啊。不近其他女色,是君子之風呢!”
沒有想到尉遲瑄私生活如此的清廉正派啊。一個古人二十二了連一個女人也沒有,該不會是有生理問題吧。哦呀哦呀,尉遲家該不會絕後吧。我有些惡毒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