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受重擊,許久才叫道,“那是牡丹,牡丹啦!”好歹我在接受九年義務教育的過程中也有上過美術課啊!分明還是可以看到是花的輪廓形狀嘛!如果認不出來是哪種花也就算了,牡丹和獅子,完全是兩個物種啊!
“啊,二哥,你看這像牡丹嗎?改天我帶你去洛陽看看什麼才是名動京城的牡丹!”房遺愛聒噪的嘮叨,還扯著二哥房遺則一起嫌惡我的作品。
房遺則忍著笑看了一會,終於還是笑出聲來。
他笑了好一陣,才對著一臉黑線的我說,“抱歉,抱歉。其實汐悅畫的也還可以。隻是昨天才見識了珞璃小姐的國色牡丹圖,所以難免有些……倍感差距啊。”
“是啊,那位珞璃小姐真是一位比起牡丹來絲毫不遜色的美人啊!真是色藝兼備啊!舉袖飄袂,步步生蓮啊。她的丹青墨繪,真是比起禦用畫師來也毫不遜色!嘖嘖,更可貴的是在此雙十之年就有著如長者大師一般純屬蒼勁的筆力。”房遺愛讚不絕口,仿佛陷入了一種癡迷狀態。切!我還以為隻有女生才會發花癡呢!“汐悅,你就和她差太多了。唉,我的妹妹為什麼和珞璃比起來有這麼大的差距呢。唉……”真是,這個家夥……
“請不要介意,汐悅。不過,那個珞璃真是個難得的丹青高手啊!”房遺則對我說道。
“二哥,她真的這麼厲害啊。”
“那當然!嘖嘖,汐悅你比起她來,真是天上地下,南轅北轍……”房遺愛接過話頭,再次陷入對珞璃的讚不絕口和對我的遺憾鄙視。
“三哥,我的確畫的很爛。”
“那當然。”
“所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嗯,珞璃真是個如月宮仙子一般的美人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唉,你要是有她一半……”
“所以,三哥,你帶我去找珞璃,讓我拜她為師,怎麼樣?”
“呃?”房遺愛終於回過神來。“這,這不太好吧。”
“可是三哥剛才不是還希望我能像珞璃一樣成為一個才女嗎!”
“呃……這事找大哥商量!”這個膽小的房遺愛立刻甩下我,逃的比兔子還快。
真是的,有必要這樣嗎!不過是找太子的女官而已嘛,又不是找太子妃!
於是乎……此刻,我出現在房遺直書房門口。
我輕輕扣了門。
“是誰?”他的嗓音一直如此,如一盞雨後龍井一般的淡然。
“我,汐悅。”我有點緊張的答道。
安靜了幾秒,他說道,“進來。”
我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他正在提筆寫些什麼,認真而專注。我輕輕走過去,看了一眼。原來他在對著蘭亭集序的拓本臨摹。
已經仿的十分相似了。除了底蘊稍微還有些凝滯,不若王羲之那般隨性灑脫。也難怪,王羲之是在高朋滿座,興致極高的情況下盡興揮毫,援筆而就。
而臨摹,再如何模仿其隨意盡興的神韻,畢竟隻是模仿而已,到底欠缺了那一味舒逸灑脫。
他運筆如風,如不勝淩駕般,收完了最後一筆。盡興間,一滴濃墨滴到了手上。
我立刻拿出手絹,幫他擦幹淨。又在一旁用來洗漱的瓷盆中浸透了手絹,又仔仔細細的擦了一回。確信幹淨了,才釋然一笑。
“好了。”事實上,他白皙的皮膚被我擦的有點泛紅。
他靜靜看了我片刻,眼神讓我有些不自在。怎麼了?難道我剛才的行為很怪異嗎?這的確是我和哥哥之間很常有的動作啊。哥哥洗碗以後,也是我幫他洗手的。
對哦,我又把顧成均和房遺直弄混了。
不覺間,突然有點沮喪般泄氣。
“汐悅,我以為你在很認真的看我習字。”他覺察到了什麼,另其話頭,言語裏似乎還有些責備。
“是啊,我有很認真啊。”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為什麼墨汁濺在手上,我都沒有察覺,你卻立刻發現。足以見得,你沒有認真。”
啊,他很敏銳啊。
“因為,對哥哥來說習字是重要的,但是對我來說,哥哥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哥哥的手髒了,我才會立刻發現啊!”
“唔,是個很動聽的幌子。”他勾起嘴角,輕輕笑。“難道這篇蘭亭序不能讓你癡迷到忘記周遭嗎?”
啊,哥哥笑起來,迷死人啊!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你的確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因為哥哥都說了是在習字嘛!哥哥臨的很像,但是也畢竟是臨帖啊。如果是哥哥自己親身經曆在下筆寫成的話,一定能讓我神馳遐往的!”
“唔……得其意而忘其形。”他又笑了一聲,“我記住了。”
果然是哥哥,我們可以算的上是心有靈犀吧。
“是想找珞璃學習繪畫嗎?”
我愣了一下,我們不至於心有靈犀到這種地步吧!我要感動的落淚了……
“是三弟告訴我的。”他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釋般說道。
果然……這種事除非他會讀心術才知道。原來是房遺愛說的,看來他似乎還有點良心。
“嗯!”我重重點頭,“聽三哥說珞璃的丹青非常厲害,所以想學!”
“她是東宮的女官啊。”他好像在猶豫。
“哥哥也很想看到我成為像珞璃一樣的才女吧!”我拉一拉他的袖子,討好。顧成均向來都抗拒不了我這一套。
“好吧。不過,你的聽話,不要給珞璃添麻煩。”果然,他就是哥哥啊!
那麼,珞璃小姐,這朵佛座蓮花……讓我來揭下你不沾六塵,不惹煙火的表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