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馬車顛簸,再加上天氣轉涼,穆謠毫不意外地在回程的路上發起高燒,不得不在途中驛站足足停了一整天才緩過來。

為此聶源楓特地命人修書到尚書府,替穆謠延了十天病假,陪他回綾安城靜養五天,把人養得麵色紅潤,比以往更加白嫩可口;同時又命人打點上下,準備動身前往京城。

這天兩人才吃過飯,依舊在花園裏散步,聶源楓開口道:

“其實,如果你想換個別的閑職,我可以吩咐人去安排一下。”

穆謠輕輕皺了皺眉,拍了拍他的手背,委婉應道:“我現在這個職位就挺閑適,我知道你是不想我辛苦,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

聶源楓本還想勸他幾句,卻聽仆人來報:“王妃,有位蘇姑娘求見。”

“蘇姑娘?”穆謠有些意外,揮手回道:“我等下就過去。”

看著仆人轉身,穆謠忽地轉過頭問身邊的聶源楓:“說起來,梓煜是不是前兩天就回京城了?”

“是啊,在我倆大婚之後,他就動身回去了。”聶源楓不知道他怎麼會莫名提起程梓煜,便答道:“而且,媒官府的事,據說那位蕭師爺都處理都不錯嘛,他留在這也沒什麼事。”

穆謠依稀想起,當他告訴程梓煜,蘇念柔想學丹青,是為了與顏二公子有共同話題時,對方臉上的表情讓他記憶尤深。

他本以為按程梓煜的性格,肯定是得揶揄蘇念柔一番,不料那人罕見地沉默許久,勉強扯起嘴角,說道:“我就奇怪,她沒事學什麼丹青,互相折騰。算了,就當做件好事,祝他們早日修成正果吧。”

當穆謠走到大廳時,便見蘇念柔攜著小廝正在等候,她身穿翡翠繡花百蝶裙,頭戴鑲銀玫瑰白玉簪,想必是為了拜訪特意打扮了一番。

“蘇姑娘,許久不見。”穆謠溫和地上前打招呼。

蘇念柔一見穆謠進來,連忙站起福了福身子,回道:“穆大人、不,王妃有禮。”

“不用改口也沒關係,”穆謠笑了笑,抬手示意她坐下,問道:“怎麼突然過來?是不是遇上什麼事?”

遲疑片刻,蘇念柔淺笑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次來,是想跟穆大人告辭的,顏夫人的身體已調理好,我稍後也該回京城看看家人。”

穆謠愣了愣,試探地問:“那你跟顏二公子以後打算?”

聽見穆謠的話,蘇念柔臉上的神情明顯僵了僵,半晌方輕聲回道:“顏二公子是位難得的青年才俊,可惜我倆有緣無分,隻得就此作罷。”

兩人之間有些尷尬,穆謠忍不住發問:“怎麼會這麼突然?”

“並不是顏二公子不好,”蘇念柔低下頭,似是不敢對上穆謠的雙眼:“強扭的瓜不甜,坦白說,我本不喜歡丹青,隻是想著多接近顏二公子,才去學。”

笑容有些苦澀,蘇念柔雙手拽了拽衣擺,說道:“顏二公子醉心丹青,而我則是沉迷醫術,我倆實在是南轅北轍。”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程梓煜一直換著花樣,想辦法讓我學下去,我可能早就放棄了。”

穆謠似乎意識到了些什麼,斟酌問道:“梓煜前兩天離開,你有跟他提起這件事嗎?”

聽見穆謠的話,蘇念柔繃緊臉,搖頭強顏歡笑道:“讓他一番苦心付諸東流,我心中有愧,實在不敢開口。”

這難不成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未等穆謠想好該如何問下去,又聽她認真地說道:“我此後並不會在京城逗留太久,年後便打算南下行醫,磨練醫術,故此番來向王爺、王妃辭別,望多珍重。”

既然她去意已決,穆謠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囑咐她幾句注意安全,便就此別過。

無獨有偶,翌日穆謠與聶源楓也啟程去往京城,馬車上,穆謠又提起這事,聶源楓看了他一眼,沉思後說道:

“你要是有意撮合他們,可以讓他們在京城見個麵試試。”

穆謠想了想,擔心道:“還是先探探梓煜的口風吧,開始時這兩人明明互相不對付來著,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日久生情?”

“與其擔心其他人,不如關心一下我們自己的事。”聶源楓故意把手往下探去,揉了揉穆謠那處,差點讓他驚呼出聲,惡劣地笑道:“回到衡王府,這次我們總得圓房了吧。”

半個身子都趴在他懷裏,穆謠心中也是哀怨得很,成親都好幾天,兩人大多數日子都是在馬車上過的,互相解決都困難,更別提圓房了。

京城離綾安城很近,不過半天就到,兩人匆匆換過朝服,隨即入宮麵聖。

這是穆謠第一次看見聶源楓穿朝服的樣子,果真是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禁不住又多望了幾眼。

“怎麼了?”

他的小眼神自然沒逃過聶源楓的眼睛,把人往身旁拉了拉:“緊張?”

穆謠抿住嘴,輕輕搖頭,在他穿越來以前,原身應該是在殿試時見過皇上,不過,那麼多考生,皇上應該不記得他才是。

兩人來到禦書房時,皇上比穆謠想象中和藹可親:

皇上比聶源楓年長八歲,身著明黃龍袍,似是帶著與生俱來天威;他的五官與聶源楓有幾分相似,特別是一對冷峻犀利的黑瞳,讓人感到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