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許閉著眼睛,用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邵雲上一驚:“我吵醒你了?”
裴應許的聲音有點啞,還帶著睡意:“沒事。你是睡不著嗎?”
“嗯,下午睡太多了。”
裴應許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她笑。
“那我陪你說說話吧。”
“不用,你睡吧。”邵雲上忙道。剛才他笑時,笑容裏明顯帶著疲憊。
“不怕,我就算遲到,也沒人敢說我。”
邵雲上一下子被逗笑了。
裴應許慢慢側過身,麵對麵將邵雲上抱到懷裏。
“要不然,你說說你以前的事吧。說不定我受到啟發,可以想到更多的事。”
邵雲上從他懷裏抬頭,噘著嘴唇:“你騙人,分明是騙我說了,你好撒謊。”
裴應許微微笑,用力親了她一下。
“這就又開始欺負我了?”
邵雲上有片刻的失神。
以前榮許在拿她沒辦法時,就會用一種特別無奈的眼神看著他,說“你啊,就知道欺負我”。
邵雲上於是就得意的摟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我不欺負你欺負誰去?你不讓我欺負你想讓誰欺負?”
於是榮許更無奈了,用親吻她作為“懲罰”。
邵雲上慢慢低下頭,將臉埋到裴應許胸前。隔著睡衣的布料,聲音悶悶的,低低的。
“我不欺負你欺負誰去?你不讓我欺負你想讓誰欺負?”
裴應許好像是笑了。
邵雲上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澀。
“以前剛上小學時,我因為讀書早,跟不上,一寫作業就哭。每天許哥都會陪著我,特別有耐心的跟我講解。”
那些往事,她一丁點都不敢忘,時不時就要翻出來仔細回憶一遍,連最細枝末節的地方都不敢疏漏。
可是即使這樣,她還是發現,有些事開始在她的記憶中變得模糊。
不過隻是短短幾年。如果再過十年,二十年,她還能記得多少?或者總有一天,關於榮許,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
那太恐怖了。
“那時候榮伯伯和阿姨忙,許哥都是在我家吃飯。當時我家隻有我爸媽以前打工留下的錢,還有奶奶打零工賺一點錢,好窮的。阿姨就會拿很多好吃的菜給我家,算是許哥的飯錢。榮伯伯還經常煮好吃的給我們吃,還會給我買零食,還會給我零花錢。不過奶奶不讓我要。”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在他們兩家身上,的確得到了印證。
“過年我們兩家也一直在一起過。年三十早晨,我跟許哥就幫榮伯伯貼對聯。從許哥五年級開始,我們就不用買對聯了,都是他自己寫,我就在一邊幫他扯著對聯紙。”抬起頭,笑盈盈地看著他,“我小時候可皮了,每次寫完對聯,許哥身上還是幹幹淨淨的,我卻一身的黑點點,然後就被奶奶罵。”
裴應許低聲笑:“快過年了,今年家裏的對聯我來寫,你幫我扯著對聯紙。”
邵雲上也笑:“好啊。”
“除了寫對聯貼對聯,以前過年時還會做什麼?”
“做年夜飯啊。榮伯伯做飯可好吃了,他在世時,年年都是他掌勺,我們就打下手,幫著洗菜,手都凍紅了。後來……榮伯伯去世了。”
裴應許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問:“去世很多年了嗎?”
邵雲上點頭:“許哥還沒上大學時就去世了,高三那年冬天,沒能捱到過年。那一年的年夜飯,是我和許哥一起做的。我主廚。榮伯伯以前教了我好多,我一個人都能做一大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