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就算是一種回答。
裴應許很通情達理,並沒有勉強她。
“那可以讓我看看他的相片或者視頻嗎?我從來沒見過他,我們真的很像?”
邵雲上抬起頭,裴應許近在咫尺,他這樣的溫和到接近溫柔的樣子,簡直是榮許的翻版。
“很像。”她笑了笑,站起來,“在電腦裏,我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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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中有很多關於榮許的相片和視頻,不同年月,不同季節拍下的,有些是他單人的,還有很多,是他和邵雲上在一起的。
無論是照片或者視頻中,兩人都在笑。
榮許的笑含蓄溫潤,而邵雲上一直笑得明豔張揚。
裴應許點開一個視頻,電腦中立即有邵雲上的笑聲傳出來。
“快說,許得什麼願?”裏麵的那個邵雲上一臉“凶狠”地揪住榮許的衣領。
榮許笑得溫柔又無奈:“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不管!”邵雲上無比蠻橫,“要你說就得說。快點啊,榮律師,你到底還要不要聽老婆的話了?”
榮許被揪著衣領,卻好脾氣地摸了摸她的頭。
“好吧。我希望媽媽身體健康,長命百歲,還希望西西快點到二十歲,和她結婚,白頭到老。”
“這還差不多。”邵雲上慢慢鬆開榮許的衣服,一臉的得意和囂張。
手還沒完全鬆開,忽地榮許一把摟住她的腰,用力吻下去。
邵雲上緊緊握著手中的鑰匙,低下頭,眼淚一滴滴往下掉。
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會勉強榮許說出那個生日願望。
如果沒有說出來,他們是不是就可以白頭到老?
“西西?”
邵雲上猛地站起來,仍然深深地低著頭:“要是看完了把電腦收起來,我去睡覺了。”
“電腦我用一下,有點事要處理一下。”
邵雲上已經倉促離開,隻匆匆留了一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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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雲上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慢慢平靜下來。她的手中,還緊緊攥著那串鑰匙。
她看著那串鑰匙發起了呆。
其實裴應許也沒有什麼大錯,本來就是無心之失,後麵發現隻是替身,也從來沒有怨恨過她。
他的身體,這樣在外麵坐一夜,會不會吃不消?
邵雲上抹掉臉上的淚,掀被下床,輕輕地走出臥室。
客廳裏已經關上燈,借著臥室的燈光,看到裴應許斜靠在沙發上,身上蓋著他的大衣,閉著眼睛。已經合上的電腦,就丟在他的身側。
邵雲上躊躇了片刻,還是放輕腳步走過去。
剛站到他身邊,裴應許就醒了。
“西西,怎麼了?”
邵雲上吸了下鼻子,聲音有點啞:“你……你這樣不行。你……進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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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床比北城那時的大,是一米五寬的。邵雲上和裴應許一人占據一側,中間隔著很大一段距離。
裴應許和衣平躺著,邵雲上背對著他,身體縮成蝦米狀。
黑暗中,兩人都知道對方並沒有睡著。
“謝謝。”裴應許說。
“……不用。”
片刻的沉默後,裴應許問她:“西西,你怎麼也覺得他是我弟弟?他不是有家人嗎?”
邵雲上睜開眼睛。
黑暗中,她的聲音很輕:“是阿姨說的。阿姨去世前告訴我,許哥不是他們親生的。榮伯伯以前是廚師,有一晚下班時,在餐廳後巷裏撿到許哥。聽阿姨說,他當時差點兒凍死了,哭聲特別小,小貓一樣。幸虧榮伯伯聽到,撿回他一條命。”
一般很難撿到男孩子的,尤其是後麵送醫院裏檢查,孩子還挺健康的。
榮家夫妻結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身體檢查也沒問題,偏就是生不了孩子。撿到榮許後,兩人等了幾天,確認沒人來找後,就帶著榮許回老家,對外宣稱是自己親生的。
“榮伯伯和阿姨都是特別好的人,雖然不算有錢人,可是從來沒虧待過許哥。”邵雲上的嘴角一點點翹起來,“他們一家感情特別好,對外人也和善。許哥從小到大,有好多好多朋友。他很好……特別特別好……”
她這輩子,都再碰不到像榮許那麼好的人了。
除了榮許,她不會再愛任何人。
榮許就是榮許,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他是姓榮,還是姓裴,根本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