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獵得到的錢物,全部都交到了公中。
爺爺叔伯堂兄弟們都念著他的功勞,不肯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山林裏麵。
他跟謝東昆有父子之名,但是在其他人都前來救他的時候,他卻是沒有出現。
“你傷到哪裏了?”
謝永貴湊過來檢查他的身體。
“左腿。”
謝齊越疲倦地開口。
“骨折了?”
大家都看到了他用樹枝,以及舊布條綁起來的左小腿,上麵血跡斑斑,除了骨折之外還有很多表麵的傷口,大概是在掉下山崖的時候被石頭劃傷的。
這些傷口都沒有處理,有的結痂了,有的還在流著血水。
這幾天他估計都是餓著肚子,所以臉色蒼白,神情萎蘼,整個人都瘦脫形了。
他傷得這麼重,竟然還想著要自己爬回到山崖上麵,隻怕是沒有了生存的辦法才會冒險嚐試。
假若他們沒有及時趕到,他一定就會掉下山穀摔死了。
“孩子,你受苦了。”
大伯謝東景撫摸過他的額頭,發現他正在發熱,估計是傷口引起的。
“帶他下山,直接去鎮上。”
謝永貴也看出孫子是奄奄一息了。
他立即就做了決定,直接把謝齊越,送去鎮上的醫館救治。
雖然他這次進山林打獵,不單止沒有為家裏增加收入,還會加重大家的負擔。像他這樣的傷勢醫治下來,肯定還會耗費很多銀子。但是人命要緊,隻要人還活著,其它的事情全部都可以以後再說。
幾個青壯男子,輪流地背起謝齊越,一路把他帶到了山下。
回到了村子裏麵後,他們沒有停留,借了輛牛車便立即趕去鎮上。
謝齊越已經是陷入了半暈迷的狀態,他的傷處拖延了太久,再不好好地醫治隻怕是連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謝東雯是謝永貴的幺女,她見到侄子滿身狼狽地被送回來,趁著父親和兄長去準備牛車的時間,用手帕蘸了水替他把臉都擦幹淨了。看到他的嘴唇幹裂了,她把幹淨的布巾浸濕,沾了水滴落在他的雙唇上麵。
謝齊越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了清涼的液體。
他本能地吞咽了幾下,喉嚨裏麵火啊辣辣的情形,才暫時地得到了緩解。
謝永貴帶著兩個兒子,心急如焚地趕著牛車前往鎮上,牛車在極味樓的門前與一輛烏篷的馬車不期而遇。
“榮華,讓他們先行。”
雙方錯身而過,對方看出了他們帶著病人,因此讓路讓他們先過。
“謝謝公子了。”
謝永貴上前行禮表達謝意。
對方的烏篷馬車並不顯眼,但是說話的男子氣派十足,很顯然不是一般的普通人。他們隻不過是生活在鄉野的農戶,衝啊撞了貴人後果是不堪設想。
“老人家,沒有關係,你們著急就先行吧。”
年青的公子掀起了車簾,露出一張極為俊朗的麵容。
馬車裏麵還有另外一名年青的公子,他的目光落在傷病暈迷的謝齊越身上,越看眉頭就皺起得越是厲害。
這會兒謝齊越是側躺著的,帶著傷疤的半邊臉被壓在了下麵。
從青年公子的角度看過去,正好是可以看到他完好的半邊臉。謝永貴父子的個子都有些偏矮小,但是他的身材卻是極為高大。
他聽到了謝永貴父子的對話,這個受傷的青年,是他們的孫子、侄子。
但是他們無論是身材,或者是長相,都沒有相像的地方。
如同是在雞群裏麵,混進了丹頂鶴,一下子就會讓人瞧出不對勁的地方。這種情況是如此的熟悉,不過他所經曆的,是在鶴群裏麵混進了一隻雞罷了。
“多謝了。”
謝永貴趕著去醫館,既然對方禮讓,他們也就接納了。
“映軼,你在看什麼?”
他們身後的馬車上麵,兩個年青的公子開始對話。
“有些事情,我可能是想通了。”
氣質更為溫文爾雅的年青公子,目送著謝齊越他們的牛車去遠,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他的家中的貳弟,長相跟他們的家人是完全不相像,脾性更加是相差十萬八千裏。他身為兄長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始終找不到證據證明。
但是現在他卻在這個小小的田橫鎮上,見到了一個與他們的父親,側臉、身形如出一轍的年青男子。
看年歲他跟他的貳弟相仿,他記得他那位貳弟的奶娘,就是出身在這個地方。
謝家的大公子謝映軼覺得,有些事情他可能是真的想通了!
傷重暈迷的謝齊越並不知曉,自己已經是成功地,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醫館的大夫替他處理完傷口,開了藥後便讓謝家的人把他送了回去。他的腿骨折斷後沒有及時正位,大夫言明痊愈後,很有可能會出現長短腳。他先是臉上留了傷疤毀了容,現在連左腿也瘸了。
謝齊越意誌消沉地回到了謝家養傷。
因為傷勢太重,身體也在坑洞裏麵損耗太多,因此他一養便是兩三個月的時間。
期間謝永貴和楊氏都安慰他,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其它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他們都知曉他成為了瘸子,雖然是非常擔憂,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他們隻能夠是盡量地開解他。
謝東昆仍然是什麼表示都沒有,似乎這個兒子變成怎樣都跟他沒有關係。
謝齊越對於自己的左腿跛了,實際上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難過。
以往他的心頭帶著渴望,就像是燃燒著一把火。但是經曆了山林裏麵的事情後,他的這把火滅掉了,有些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但是他永遠都得不到了。
毀容算得了什麼?腿瘸了也沒有關係。
他最想要的那個東西,他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失去了它。
因此接著下來的遭遇都沒有所謂,謝家四房願意收留,他就繼續留在這裏。假若他們厭棄了,他會選擇獨自一個人離開。
謝齊越的傷勢漸漸地痊愈,但是在某天夜裏麵,謝家的屋子卻是突然起火了。
他抓住了兩名放火的二流子,但是卻什麼都審問不出來。
他們跟這兩名二流子無冤無仇,他們不過是收了別人的錢財替人辦事。
至於要求他們辦事的人是誰,來自什麼地方,這兩名二流子是完全不知曉。
謝齊越隱隱約約地覺得,這把火是衝著他來的。但是到底是誰想要殺死他?他不記得自己得罪過什麼人,對方竟然要耗費這麼大的精力除掉他。
他覺得自己活著就像是個笑話一樣。
很快一年便過完了,在新年要到來的時候,紅花村迎來了尊貴的客人。
豪華的馬車停在了謝家四房破舊的房子外麵,從馬車上麵下來的是身份高貴的將軍夫人,陪同著她前來的是她的丈夫謝將軍,以及長子謝映軼、幺子謝映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