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知我者謂我心憂(2 / 3)

雖說家國天下不比兒女私情,但若是玉堂開口,耶律元洪會不會改變心意呢?

他心中慌亂,卻很清楚與酒精無關。即便是那個太師的孫女,畢竟也隻不過是個無辜的孩子,淪為兩國對峙的犧牲品,實在是於心何忍。

“怎麼了?”對於展昭突然擋住自己要傾注的佳釀,白玉堂頗感意外的挑了挑眉,滿臉疑惑。好端端的,這貓怎麼突然一副哭喪嘴臉?

展昭抿了抿嘴猶豫一下,終於下定決心蘸著酒水於石桌上輕書起來。然而誰料到他才剛剛寫至‘北疆情重’四個字,白玉堂就突然暴跳如雷一下子從石凳上躥起來,麵紅耳赤的大吼一聲“爺就知道你早晚如此!!”,隨即取了身邊的畫影,頭也不回的紮出門去,一路上掀翻了廊間小廝端送的茶水,也驚嚇了剛用過午飯路過花廳的王朝馬漢。

陷空島四鼠原本打算次日告辭回去,誰知臨行前這讓人極不省心的老五突然玩兒起了失蹤,弄的盧方差點兒背過氣去!而對於這無法無天的家夥此次突如其來的翻臉,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包拯問過展昭,似乎也說不清楚到底所謂何事,結果堂堂一品大員除了當眾撓頭感歎這浪子難教,也就再無話可說。

然而常言說的好,‘黃鼠狼單咬病鴨子’。

就在缺了這錦毛鼠的第五日,也就是月圓前夜,宮裏突然傳出話來,太後痊愈瘟疫大控,皇上要攜後宮臨幸奉靈園賞月觀花,責成開封府次日戒衛侍駕。

眾人一聽就傻了眼,紮堆兒商量半天,最後隻得冒著欺君風險,眾口一詞的替那擅離職守的死老鼠扯謊。結果這翩然不羈,風範傲人的堂堂錦毛鼠,次日便因‘不慎吃壞了肚子’,名正言順的‘留’在府中‘抱病臥床’,無緣今年奉靈園的遍地桂香。

而展昭就沒這般命好,一個人往返於皇上太後等禦駕鳳輦之間,順著足有半裏長的隊伍沒停閑兒的巡視奔走,溜溜從五更就沒注腳。直到是夜,晚宴一開,金黃耀眼的月極為賞臉的從雲後爬了出來,皇家的老老小小才算終於消停的不再叢間林下的四處溜達。歌舞笙簫一起,眾人入席,無數金瓜盒岫霞盤載著各色糕點糖食蜂擁而至,展昭與一班負責貼身戒備的大小護衛們才退至一旁,算是喘了口氣。

舞旋上演,侍女宮人三三兩兩躲在外圍偷閑小窺,戲裏的張九祥是京城名角,技藝精湛,演至妙處,叫好聲不斷,連禁軍侍衛裏都有人悄悄巴望。可是展昭掃視那番翻飛的旋舞彩綢依舊無趣。起初是替那隻瞞得過初一瞞不過十五的耗子擔心,隨後就是被越來越濃烈的月色攪得心煩意亂!

去年的今日,是他與公主親赴安豐救人的時候。月圓人圓,結果當時自己卻擔心的無可名狀,可回想一下,那番坐立無措的焦慮不安,究竟有沒有一份是為了他呢?一年了,原來人生可以這般天翻地覆,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如今遙望星空獨在異鄉莫憑欄的異客,居然不再是自己而是他——

林間草影一晃,展昭立刻便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機警非常的環視四周,遠處的鼓曲鏗鏘卻掩不住猝猝異響!

有人!!

黑影轉瞬即逝,卻依舊逃不掉展昭白刃出鞘的輕靈敏捷!然而當來人失聲尖叫他才發覺,劍尖所指竟是個柔弱女子!

而且還是個孩子。

“我的媽呀,你嚇、嚇死我了——”

那人嬌小玲瓏,身著桃色的輕紗綸裙,脂粉淡薄卻足顯與生俱來的清秀美麗,梳著精致簡約的發髻,隻不過現在上麵掛滿草屑花殘。而這個孩子展昭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那日在太後宮裏圍在皇上身邊的九公主。

隻不過這是在幹嘛…..?他立刻收了劍一揖行禮,然後眉頭一皺,看著這個匍匐在草叢裏的金枝玉葉大惑不解。與此同時,這番沉默趙雪菡也記起來了,他就是那個當日在皇祖母宮裏披枷帶鎖被冤枉了的侍衛。

“我父皇要是問起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呀!”她盯著展昭那張英俊的臉半天,然後才意識到本該先從地上爬起來才對,臉色一緋補了一句,“對了,你不會講話吧?那更好,幹脆全當沒看見就好啦!”

她說完拍拍屁股就想開溜,誰知展昭一個抬手就把她攔下。趙雪菡一撇嘴,沒理他,側身換個方向還走,毫無疑問依然被展昭劍身一橫斷了路徑。她不滿的抬眼瞪去,看得出這人是在讓她趕緊回席間去,唉,要是能回本公主還不回去?

“你別攔著我,等找到雪兒不用你說都會回去啦!”趙雪菡嘟囔一句,推開那隻礙眼的手臂抬腿就邁。但展昭隻是後退一步,那隻手又不屈不撓的攔了上去。

“哎,我說你這人——”公主不滿,氣鼓鼓的剛要耍孩子脾氣,卻發現這個侍衛與眾不同,出類拔萃的安詳寧靜,微笑時眼神裏都是關愛。反正他不能講話,吵是吵不出個結果,於是她幹脆把嘴一撅,長出口氣,“好吧,那你幫我找到雪兒,我就回去!”

展昭點點頭,微微側臉沉默的看著她。趙雪菡雖然人小,但算得上是天資聰慧,立刻猜出是等著她提供更多的線索,便把臂一展,比了個很長的尺寸說道:“這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