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真的是為了救我才來中原的。
在一個他無法掌控星月的異邦,放棄他身為帝王的榮耀。
隻為了成全我再任性不過的心願,他孤身一人,流血受傷,甚至還差點兒丟了性命。
最後一絲疑惑於心底謊言般消逝,早先清晨初醒時的一幕又浮現眼前。即便當時池水冰冷,但那懷抱中肌膚相貼交遞的溫暖依然如春。現在想來,雖然極為模糊,昨夜似乎就是那份執著的擁抱,千鈞一發,喚醒了自己即將被蠶食殆盡的心智。
不知是不是天意,每每在自己生命最脆弱的時候,北疆南國,守護在側的竟永遠是他。
回首以往,最初的那份殘忍與霸道漸漸消散,剩下的除了感激,竟是自己平生從沒有過的奇妙感覺,有些類似與公主相守時的恬適婉約,又很像與玉堂一起時的幸福安心,但還有一些莫名的哀傷,不過更多的是與當初的憤恨孑然相反卻同樣強烈的牽掛……
唉,難道展某真的這般命中帶煞,非要一再的傷害自己身邊的人不可嗎?
“傻貓,好好的歎什麼氣?難道有爺陪你喝酒還不高興嗎?”白玉堂發覺他臉色有異,撅嘴發問,過來攬上他的臂,卻突然搖搖晃晃向後歪去。
展昭怕他跌落涼台,連忙伸手擋在他身後,將之拉近自己身邊,然而見那家夥得手似的頑皮一笑,才知他故意,便也不客氣,嘴角一揚,當即鬆手,白玉堂失去重心,誇張的搖晃兩下才算回穩!
“死貓!怎麼這般煞風景?以前你可是都不會撒手的!”那老鼠不滿,嘟嘟囔囔埋怨,卻似無心之石,擊水成浪!
以前……不是這樣嗎?
他凝眉發愣,六年,花落還紅,可人是否也能像自己認為的那般一成不變呢?
‘複涉水而水弗複’,就算坐在這間廂房裏的還是展昭,也許已經有什麼地方悄然變了。然而人生在世能幾時,變與不變其實本該順其自然,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變的是什麼,以及又是為了什麼而改變吧?
想到這兒,他深吸口氣,將憋了一天的那句話寫在紙上。白玉堂瞥眼看了,極為不屑的哼道:“爺就知道你惦著那個家夥!”
展昭掛笑溫和的看著他,好像早就準備著挨罵。那老鼠見了,將杯中純釀一飲而盡,又死死剜了那貓期盼的眸子一眼,心情惡劣的說道:“好歹也是習武之人,誰知他那麼嬌氣,昨夜不過到大理寺跑跑腿放了把火,今日居然連進宮問診都差點暈倒在太後那裏!眼下正在後院廂房裏睡著呢,自然不能來見你。”
果然——!!展昭聽聞隻覺得頭皮發麻,脊背上嗖嗖的泛冷,心肝就像被人猛抽一下,痛的他倒吸一口涼氣!強悍如他,今晨卻難以憑借一己之力從池水中起身,看來傷勢的確甚重。如今細想,除卻受了凍著了涼,他流了那麼多血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昨夜那番玩命的折騰?
見展昭擔心的臉色驟變,白玉堂執起的壺又落了下去,心裏默默泛著詭異的不甘。
原本普天之下一直都認為隻有爺才肯為你這傻貓出生入死。可如今竟然冒出這麼個死心眼的廝,放著安閑富貴不要,千裏迢迢冒盡風險也要跑來粘著你!
唉,平心而論,爺嫉妒那蠻子,誰讓天地之大,隻有他才能運籌這方周全替你洗冤?所以爺才老是有心無心的針對他,就是想給他難堪,殺殺他的傲氣。
但諷刺的是,如今也隻有他在你身邊,爺這顆心才能真正放安穩。因為爺不信神鬼卻相信眼見為實,所以爺心裏一清二楚,在這世上,凡是爺能為你流的血,他也能為你流,可那些他能為你做的事,爺卻不一定做得來……
“咳,你也別瞎擔心了,禦醫和公孫先生都替他看過,說是不會有性命之虞。太後也下過懿旨,準他不用每日進宮,先在府上靜養幾日再說。”
可是——
展昭還是瞪著一對墨黑眸子望著白玉堂,表情哀默的甚至讓那白老鼠有些手足無措,心裏一慌,終於撓撓腦袋撅嘴妥協道:“好啦,爺每日替你去看他一眼總成了吧?”
‘玉堂你是好人…’筆鋒還潤,那老鼠就狠狠白了這如假包換刻意奉承自己的某貓一眼!
“哼,就算你嘴巴甜死人不償命,也改不了爺這輩子都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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