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八、峰回路轉(2 / 3)

“展護衛……”

思緒回轉,轉頭的瞬間差點兒將眼眶中的淚水擠落下來。展昭微蹙眉頭,緊緊抿著唇看著自家大人,五味雜陳,翻湧不絕。

“本府相信你為人忠義耿直,絕不會做出一絲一毫投敵叛國之事,也知道你不辯解,定是不願再回首那些不堪往事。所以本府一定盡力替你洗刷冤屈,還你一世清白!但眼下你還是戴罪之身,本府不得不限製你的自由……”

展昭無怨微笑,自是點頭。無論如何,開封府大牢總比那不見天日的地牢好啊!

然而包拯突然話鋒一轉道:“從現在起,本府畫地為牢,將你留在這間廂房關押,你可願意?”

所有人眼中都是神光一閃,沒想到自家大人這般鐵麵竟願意為展昭如此法外開恩,喜悅在心中火苗般噌噌跳躍。白玉堂更是心裏高興,臉上開花,一個箭步竄上來握住那貓的手叫道:“願意!他當然願意!!多謝大人!!”

然而展昭反倒是擔心,眉頭皺的更緊,嘴唇喃動兩下似是有話要說。包拯知人甚微怎會不知他憂心何事。平心而論,連自己都多少自知其實有些徇私嫌疑,但無論如何,相比無力保護眼前這個曆盡磨難的年輕人,這黑臉老人由衷的心疼,於是反倒搖頭寬慰,希望他能接受此番好意:“本府這不是徇私,而是無奈之舉,因為眼下開封府牢裏實在是人滿為患。相較其他人犯,本府也隻信得過你。”

於是,開封府南廂房的院子又恢複了多年未見的生氣,一個下午都進進出出人來人往,但最常閃過的還是那隻趕都趕不走的白耗子,而消耗最多的,除了舟橋王婆婆的女兒紅,就是洪文閣的紙張了。

‘玉堂,你該去巡街了’一筆清秀。

“不必,今日跟大人告了假!”白玉堂咧嘴一笑。

‘可是歹人為非可不告假。’很是擔心。

“要是誰人今日犯案,罪加一等!”那老鼠下巴一撩,“爺明日逮住扒了他的皮!”

展昭哭笑不得,心想這家夥隨心所欲的毛病實在難改,大宋例律哪條規定有這種事?然而眼前一晃,白玉堂已經眯著眼睛將又一杯熱氣騰騰的酒遞到自己麵前。

他眉頭一皺,執筆道,‘天氣這般熱,你今日幹嘛一直灌我喝燙酒’?

誰知那白老鼠聽了忿忿哼了一聲:“他剛剛晌午出門時吩咐爺了,說你昨日服過什麼什麼藥,兩日內不可食熱物,卻一定要多喝熱酒。”

出門?擎著杯的手不覺一顫,一對皓目圓溜溜的瞪著白玉堂。他….來過府裏?

白玉堂側臉一瞄,也有些驚訝:“你們都見了麵,他卻沒跟你說?他現在就住在府上!”

南廂房傳來‘哎呦’一聲,隨即就是某耗子大叫:“死貓,你要燙死爺啊?!”

回到開封府的第一日就這樣欣喜驚訝的過去了,一切都似乎恢複到了六年前,府裏還是和樂融融宛如一家,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生疏改變。

畫地為牢隻對展昭,卻沒說過不許人進來探望,所以人來人往,寒暄無數,府上失而複得的貓反而忙的沒有片刻閑暇。不過他雖然由衷的高興能重逢故人,卻也暗暗覺得實在是不成體統,這哪裏像是坐牢,簡直就好像是升遷道喜一般迎來送往啊!

夜上,雲後清蟾夢靨,陰雨幾十日,如今濕氣好容易有個機會宣泄,升騰彌漫在空氣裏,如煙似霧,打濕芭蕉庭蘭,夜露反著銀白的月光,如同嵌在墨綠戎狄上的璀璨珠鑽。

這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六年的光景。

展昭臨窗而坐,心情極為乖妙,旁邊是捏著醉雞下酒的老鼠,那副樂不可支的模樣,卻讓見者怎麼也無法從萬裏外的北國抽回心神來。

上一次如此這般與你愜意同飲好像是在太子府,一晃也都已經快一年了吧?

當時,那個人還是太子。而且,她也還在。展昭的心狠狠一悸,那頭過目不忘燦爛火紅於腦海中飄然而過,一如既往絕塵而去,攆追不及。

如今,月下雙影。當初那快意相融的四人對坐,從此入夢。

看著身邊那白衣之人還是生龍活虎的飲,展昭覺得自己腦子裏早就開始暈乎乎的。他無聲一笑,是啊,和你飲酒有哪次不是我先醉呢?原先一直還心有不甘,可現在才明白,何止是飲酒,此生若非有你一直醒著替我照看前路,展某這條命恐怕早就丟落了吧?

是我連累你,擔驚受怕鋌而走險也就罷了,結果連那個你想要廝守的人都要拋下,甚至還要你與最不待見的人聯手。

想到這兒,他心尖猛然皺緊,牽扯肺腑疼的通透。即便這老鼠刻意說的輕描淡寫,但那人金殿之上舍身犯險的一幕還是猶如親曆般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