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鴛鴦離 人不聚(3 / 3)

玉堂你——展昭扭頭看見,心如刀絞,卻發不出聲來,結果眼圈一澀,猶如被人挽扼咽喉一般呼吸困難!

沈國卿自然也被震驚,從裏到外蒙在鼓裏的他並不知道此間內情,但卻能明顯感到連閣老皇上都敢惹的那隻錦毛鼠眼下這般屈就絕非尋常!雖然比當麵對契丹王揮劍來的好上百倍,可他這到底是想救展昭還是在害他自己?!一時間這位被皇上讚譽善言的禦史張口結舌徹底啞在了一旁。

這突如其來的一跪,穿金透釜,勝過世上最鋒利的刀劍,瞬間戳穿高高在上那顆備受煎熬的心!耶律元洪見狀好似被雷霆貫穿,天火焚身,腦中一片白茫茫的慘痛,若非緊靠禦座恐怕就會恍惚的跌倒在地!

果然——

救我回朝,助我登基,讓我大遼免遭戰火延連……

你所做的一切,功比天高,卻都一無所求。

如今,普天之下,你想要的就隻有他。

白玉堂……

呈你一跪,再苦再難我又豈能不允了你?

拷問人心的沉默持續許久,沈國卿好不容易等得殿上傳來一句問話,慍火不假卻也好像又含著冷靜的不屑一顧,梟戾,但竟不是預料之中的雷霆暴怒。鬥膽抬頭,其人已完全不似自己早前印象裏的那個溫儒的契丹君王,而是更似一頭安靜的猛虎,不怒也威。

“讓朕猜猜,你既肯替展昭出頭必是與他交情不淺。如今這是想替他受刑?”

白玉堂聞聲把眼一合,將頭深深低下堅定答道:“望陛下成全!”

如此失控的場麵令北院大王暗暗捏把汗,他垂下腰刀望向龍座上的侄子,原本隻是擔心他沒有台階收不了場,誰知卻意外見到一副與兄長極為相似的冷酷表情。王爺心下一慌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見這位契丹帝王殘忍一笑。

“哼,看在你有這份血性,朕就恩典你!”

侍衛愣了一下,馬上鬆開展昭,過來扭了白玉堂就走。

展昭哪肯鬆手,急的滿頭大汗衝著白玉堂使勁搖頭,卻被這老鼠一把推開跌倒在地,弄得鐐銬嘩嘩作響!北院王爺實在忍不住想要求情,可連喚數聲這固執的侄兒竟隻是背對,置若罔聞!

然而這道本該令人毛骨悚然的聖旨卻讓白玉堂懸著的心頃刻安穩下來,如釋重負。

他當然清楚,今日這番刑罰絕不僅僅是打在自己身上,定會連累貓兒痛的感同身受,甚至連那個做戲的王爺與一無所知的沈國卿都會覺得心驚肉跳。

但整座金殿上最傷最痛的肯定是他……

白玉堂緊緊地闔上眼,任憑侍衛將身體牢牢縛在刑台上。可他顧不上這些,滿腦子都是金殿之上那個人言畢亟不可待轉身背對的情景,讓人心痛欲碎。

他自認不怕傷痛。但第一杖毫無預警呼嘯而下,痛楚遠比想象來的強烈的多,將他的意識殘酷的鎖進身體,死死地困在現實,再也無暇其他!!

在開封府辦案見過無數審訊,但受刑是出娘胎第一次。包大人用刑極為審慎,若非必要是絕不會動用脊杖這種杖刑中最易致人死地的刑罰。即便是像白玉堂這般內功非凡之人,硬頂下來也是損傷極甚。

但俠肝義膽一向不畏強勢的他,眼下不呼痛不吭聲,除了冷傲孤高的天性使然,更是為了殿內那一幹揪心之人不要再為自己備受煎熬。可即便調整呼吸,牙關咬緊一杖杖的強忍下來,喉間泛起越來越重的血腥味卻是怎麼都壓抑不住。當腦海中那個高高在上的英挺身影終於變得模糊,痛楚開始不可思議的消退,反倒令他覺得解脫。

我承認是我自私。

老是一意孤行,任著性子不管不顧與你做對。

可你這厚道的家夥,我闖出的禍事何以次次都那麼忍讓著?

而我這般為難於你,你難道也不生氣?

你就不恨?不怨我嗎?

耶律小子,這次我定然不再與你爭與你鬧,也不會再耍賴逃了去。

欠了你這麼多的,如今就權當是替你出口氣也好……

突然,殿外行刑之聲驟然停止!

計數未滿怎麼停了?眾人之心頓時一緊,很快見禁軍統領莫敕翰將軍派人通稟,說計數過半人犯吐出一口鮮血就昏厥過去,故前來請旨,是釋刑還是激刑。展昭聽罷當即就覺得天旋地轉,恍恍惚惚,幾乎把所有重量都抵在沈國卿的身上才算勉強站定!

但是禦座之上遼王似乎根本不為所動,依舊背對眾人冷冷吐出兩個極為咬牙切齒的字:“不赦!”

“皇上!!”

北院大王終於按耐不住,站出來恭敬一禮道:“此人是使團護衛,好歹也是宋廷四品官員,如果再用刑,恐怕他到了汴京都無法痊愈,更別說沿途護衛泛使安全!若是萬一失手將他打死,時值兩國修好之際,也會令宋廷上下對我大遼的誠意有所猜忌!如今既已教訓,天威昭顯他人也自當為戒,故臣以為當以大局為重!”

殿外廣場上驕陽烈日,灼燒人心。殿內是落針可聞的沉默,悶熱,令人汗流浹背,血脈狂跳。

這般煎熬持續良久,直到執掌生殺的君王猛然拂袖,暴跳如雷的吼道:“把他給朕轟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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