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鴛鴦離 人不聚(2 / 3)

“放他?泛使大人可知此人犯了何罪,得罪的又是何人?”

沈國卿躬身讓禮惶惶道:“這….略有耳聞。”

“既然知道還敢開口要人?”北院大王冷眼一掃展昭那張蒼白臉孔不屑的問道,“若非這不識抬舉的東西,公主也不會傷心欲絕出了那般橫禍!犯下此等大罪,如今罰他替公主修祠守陵算是太便宜了他!泛使不妨問問,看他還有何臉麵求取赦令?!”

屏息旁聽,風口浪尖的兩人此時更加肯定,一切都是這契丹君臣在沈國卿麵前演的一出好戲。然而一提及公主之死,展昭還是心潮難平情不自禁用了力,卻生生忘了自己手裏攥的其實是那老鼠的手臂!

白玉堂感到痛楚傳來趕緊回頭,發現這貓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來為了騙過沈國卿,就算沒受過刑罰也定是多日沒吃沒喝才如此憔悴虛弱。但他為何不說話?

“貓兒,你…可是被人點了啞穴?”擔心尤勝,可展昭聽聞卻隻是把嘴一抿,無奈的搖搖頭。

那就定是他們對你下藥。耶律彥和的臉孔一下子就從白玉堂眼前閃過,原來那個暴君到底肯放你回中原了,卻怕你將遼國秘密泄露出去,便下此毒手嗎?

結果沈國卿低三下四的苦求,北院大王裝模作樣的找茬推托責難了半個時辰,才帶著他們返回了遼國皇宮。

大殿之上空空蕩蕩幾個人,氣氛極為肅殺詭異。

遼王邁進門的一瞬,契丹侍衛在展昭身後猛地一撩,他全無防備失了平衡,膝蓋硬生生的磕在金殿的青石地板上,也如刀劍橫插進白玉堂心裏!

“貓兒——!!”這白老鼠大叫一聲衝過去扶他,抬頭瞪著龍座上形同陌路的耶律元洪,牙齒咬得暗自發響卻是心如刀絞,情難以堪。這麼仁義的男人用心良苦安排此般違心的假戲,白玉堂你還何怨何求?!

殿內,沈國卿好話說盡,將一介言官禦史的本領發揮的淋漓盡致,與唱紅臉的北院大王你來我往唇齒相間,但白玉堂近在咫尺卻完全沒聽進半個字兒去,心亂如麻,滿腦子都是前夜這大遼國君不可自己的盛怒。

眼下你會不會比我還心痛?昨夜那番話真是你的肺腑之言嗎?你殘暴的爹網開一麵留貓兒性命卻奪其言語,可你竟肯為了成全我這般委屈折磨自己?!

“哼!皇上,臣以為展昭藐視皇威,十惡不赦!不但不能放他歸宋,反而應該將他斬首,以告慰公主在天之靈!”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白玉堂的思緒也被北院大王冷語驚回現實!龍座之上,遼王保持了良久的沉默,似乎在認真考慮這個提議。沈國卿急得滿頭大汗卻再也找不出開脫的說辭,結果把眼一合,隻得聽天由命。

“此人活著都如此不識抬舉,到了陰間沒人管束豈不是更令皇妹傷心?”

耶律元洪說罷側眼一撇地上跪著的展昭,果然不出所料,一提及天璽,那對星眸皓目裏還是滿溢的歉疚。這個男人重情重義總是不顧自己死活,當日替朕擋下堯音的劍恐怕也是連想都沒想。你是朕與父皇的恩人,這一點朕永遠記得。可事到如今朕都是被逼無奈,你要恨朕心狠手辣,朕也絕不會怪你!

“既然應允與宋修和,朕也不想再提前嫌,反正他也是鐵了心不歸降我大遼,留來倒也一無是處!”

明明是峰回路轉,這位氣宇軒昂的帝王禦座踱步時麵無表情的冷酷樣子還是讓沈國卿頗為心悸。結果年輕君主拂袖拋下句話,果然令在場所有人不寒而栗!

“他不是有‘禦貓’之名嗎?那朕今日就看看他到底有沒有九條命!來人!將展昭拖出去脊杖一百,若是還打不死,就讓他滾回中原去!”

此話一出猶如五雷轟頂,莫說旁人,連北院大王都嚇得倒吸一口涼氣!

脊杖一百?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苦役數日,如今這男人能撐過三十都可謂神仙!就算是要騙過宋使,也不用假戲真做下這般狠手啊!

除非皇上是真想他死……

老王爺想到這兒,表情難為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兩個男人。他們必是已經猜到苦肉之計,卻絕未料到皇上會真的痛下殺手吧?剛剛的話一出口就是聖旨,眼下生死關頭,展昭的震驚自不必說,可身邊那個白玉堂明顯比他還要恐懼愕然!

這個男人舍命入遼全為救展昭而來,定然早有不成功即成仁的決心。北院王爺如是想,手不禁暗暗拂上了腰間的佩刀。就算是我大遼的恩人,若是危及到社稷與聖上安全的話——

外麵等候已久的禁軍領旨衝進殿來,粗暴的拖起展昭就走!但就在他們步出殿門的瞬間,一直怵愣的白玉堂突然大吼一聲喝住了所有人的行動!

果然——!!

北院王爺心痛同時把牙一咬,‘嗖’的白刃出鞘,頓時引得殿內外近百名侍衛也隨之刀劍寒光,殺氣驟聚!

然而他們等到的卻並非想象中的兵金相間,卻是那柄銀白的傲世兵器鏗鏘落地,餘音清脆委婉繞梁不絕,回蕩在死寂一般的金殿裏,攝人心神。

眾目睽睽之下,原本桀驁不馴的白色身影仿佛被誰人砍了一刀,雙膝一彎,千金之重全都壓在腿上,直直跪倒在地!雋秀鬆挺依然不變,唯一令人心顫的是那對漆黑如墨的眼眸裏,竟不再是冷峻灑脫的傲視天地,而是驀然淒婉,滿溢無法言語的複雜情感,淚光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