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陰風肆虐,蒼鬆勁柏蕭瑟淙淙,滾滾冷雲混上天邊一裂慘淡朝霞,荒原孤鴉,如地獄門啟,惡鬼初生。
“那夜我與看守的禁衛起了爭執,心有不甘衝去找他理論,可是卻在帳外聽見他說起樞密院接獲西夏戰書,要大遼割地納歲,還說讓我出塞求和,否則就不給解藥,靜待陛下歸天再大舉犯我疆土!”
白玉堂與克碩汗親王素未謀麵,自然聽得一頭霧水,但卻能從展昭蒼白緊繃的麵上看出此人絕非一般,而且事情大為不妙,恐怕比那個二皇子更為棘手。
是他——?
遼王遇襲中毒之事沒有走漏半點兒風聲,他卻知道,自然是計劃好的。難怪刺客一撥接一撥的層出不窮,哪裏是防不勝防,根本就是防都不防!他掌控著皇城大內的禁衛軍和遼王的一切行程起居,想要行刺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他不是遼王同父異母的兄弟麼?下如此毒手,也是為了篡奪皇位?
展昭感覺周身寒涼,每根汗毛都直直的豎立在皮膚上,但是心中卻分毫不差的串聯起所有的細節。
先是安排了宋人行刺,然後借夏獵之際下毒,誰知陰錯陽差的被李元昊誤飲,而正巧後者做賊心虛,這才導致了太子被劫的驚天大案!然而遼王將計就計的夏遼之戰麻痹了他,讓他以為還有機會再次出手,於是就有了假扮的西夏刺客!當然,他也自是知道天璽的來曆,所以才與李元昊作了交易,以騙天璽出塞為條件交換西夏的無解之毒,為的就是此次能夠一擊致命,徹底解決掉有神醫之名的遼國之王!至於太子,如此風口浪尖居然不識時務的擅自離營,一個千載難逢的陷害機會,自然是要充分利用,永絕後患的一並除掉!
展昭仰天闔目,當風而立,感覺心力交瘁。帝王之家的爾虞我詐,居然猶如巨大的漩渦,層疊無盡,深不見底!為了一己之私兵戎相見妄殺無數生靈,心狠手辣極盡所能,實在是罪孽深重的令人發指!
但是…耶律彥和又是為什麼?
他到底知不知道是自己的兄弟處心積慮要取他性命?以他的城府睿智,豈能毫無察覺?但又為何會如此縱容,依然讓他任職上京皇城禁軍的咽喉要職?‘鬼刹’之名在外,就算是手足,也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心慈手軟吧?可還有什麼會比一國之君的安危更加重要的?換而言之,這樣一個無情無愛的強悍男人拿江山社稷作賭注,寧肯舍棄性命也要保護的到底又是什麼?!
“…昭?”天璽見展昭半天都神色凝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那句話又闖了禍,心裏一急便想再接近他些,誰知白玉堂先她一步,毫不客氣的一把揪住天璽的手臂將她反向推出好幾步遠!
“玉堂,你幹什麼?!”
“貓兒,爺想了一路,不能再讓這女人接近你!”白玉堂右手持劍側目立在展昭與天璽之間,橫眉冷對驚詫莫名的契丹公主,“爺不知道你和那個西夏蠻子到底又在策劃什麼陰謀,也不管你們又在如何圖謀那暴君的江山,但是這次要是再敢對貓兒下手,爺就親手送你歸西!”
“你這說的什麼瘋話——”展昭回過神兒來,劍眉豎立當下就急了!
“貓兒!”白玉堂還未等他說完就大喝一聲,隨即忿忿的盯著展昭雙眸中滿溢的憤怒,也是毫不客氣的回瞪。
“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這個女人絕對不像她表麵看上去這般簡單!契丹和西夏為何都處心積慮要得到她爺管不著!但就算都是些蠻荒之地怪力亂神的乩言亂語,可她空手取心殺人確實不假!既然深得那西夏人的器重,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定然又是裝出來蒙騙世人的!你不能再上她的當了!!”
“白玉堂——!”
展昭聽了頓時腦袋發麻,幾乎不假思索的大吼一聲!沒想到這口無遮攔的老鼠居然如此沉不住氣,還未詳查就草率的輕下結論!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爭辯,就見白玉堂罕見的對著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