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大王的軍營裏正秘密的流傳著那個滿月之夜發生的奇異怪事。當時眾人莫名其妙看著君王挺身保護一名瘦小的侍衛,然後按照那侍衛的話追尋一隻白雕進入密林,而他的瘋言瘋語最終居然應驗——遍尋無蹤的太子最終真的找到了!!
當天璽再度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溫暖的灘羊皮褥上。她坐起身,四周雖然燈火溫柔,但除了一個簡易的書案幾乎空空如也,看不出是到底是誰的帳幔。這時她記起了自己不爭氣的臨陣昏厥。
今日可是滿月,是大皇兄生死攸關的日子!!自己忙幫不上,怎麼還淨給陛下添亂啊?!她想到這兒頓時如同被誰從身後踹了一腳,刺溜一下從地上爬起來就衝出帳去,卻沒留神將迎麵進來的人撞得人仰馬翻!!
“哎呦——!!”她被灑出來的湯水燙的大叫一聲,立刻引得來人撲在地上請罪!
“公主恕罪,奴、奴才眼拙,沒看見您…..”天璽蹙眉卷起衣袖,一邊摸著燙紅的手臂一邊低頭,才發現原來是一路幫襯自己的那個侍衛阿不魯。
唉,兩日前還差點兒害他送命,如今見他又來替自己送吃送喝不禁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咧嘴一笑:“沒、沒事,你快起來吧!這裏是哪啊?陛下呢?”
“回公主,這是北院大王的軍營,皇上同北院大王都在帥帳裏,正忙著給太子爺療傷呢!”
“什麼——?!?大皇兄回來了?!”天璽一聽眼睜得跟銅鈴似的,一把揪住阿不魯的袖子大叫!
“回來了啊!就是跟著您說的那隻海東青——”這個憨頭憨腦的侍衛被一國公主如此親近立刻臉紅起來,可還沒等聽完,天璽就拋下木愣的他扭頭便跑,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即使穿著掩人耳目的侍衛服飾卻頂著一頭獨一無二的火紅秀發!
心急火燎的天璽就這樣一路橫穿整座營盤,忽略了大大小小無數雙驚奇的眼睛,甚至連帥帳外的侍衛都驚訝的沒來得及阻攔!她跑的氣喘籲籲,一把揭開簾子就衝了進去。
“大皇兄…….?!”
帳內依舊是簡單的一幾一案,隻是羊皮褥子厚的出奇,沒有一個禦醫或是侍衛。北院皇叔正托著盛滿繃帶藥品的盤子側立一旁打雜,與此時滿手鮮血的遼國之王一樣對她原形畢露的突然出現有些意外。
“……你醒啦,正好過來幫幫你皇叔,叫人給朕打盆熱水來。”耶律彥和在片刻的凝視後平靜的吩咐,天璽立刻照辦,不久端著滿滿的熱水來到榻邊。
這是一別數月後首次見到她記掛已久的皇兄。他表情痛苦的陷在柔軟的羊毛中,滿頭大汗渾身肮髒不堪,蓬亂的頭發濕漉漉的粘在滿是汗水的臉和頸子上,呼吸沉重。即使有了心理準備,乍然一見還是嚇得天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還好,至少他活著回來了。她闔目這樣安慰自己,手卻顫巍巍的拂過耶律元洪消瘦的一塌糊塗的臉龐。好涼。
後肩的傷口潰爛,遼王無法為他縫合,隻能清除敗阻敷上傷藥。靠著施針,此時他睡得不算安穩卻也不像被苦痛折磨。但麵對親近之人的累累傷痕,天璽不忍直視卻又不敢將目光挪開半寸,生怕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人又活生生的從眼前消失。
天璽幫忙細致的為耶律元洪洗去血汙,在滿盆清水變得黏稠之際,她終於忍不住發問,眼眶紅紅的,隻要遼王一聲令下就能開閘。
“陛下…..大皇兄他…他會不會有事…?”
耶律彥和抬起頭,目光掃過同樣極度擔心的耶律信德,最終對上天璽那淺湖般的晶瑩,勉強的笑著安慰道:“藥已服過,隻要他寒症不發作,皮肉傷總是能好起來的。”
“皇上,今夜之事臣弟總覺得有些太過順利,安豐這裏看似太平卻難保暗藏凶險。如果太子的身體禁受得起,還是盡快的入關返回西京安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