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人靠衣裳馬靠鞍,青鸞峰上,甘婆婆素衣簡服,便與一個普通鄉村中慈祥的老婆婆並無兩樣。此時此刻,甘婆婆一身錦衣華服,氣勢之威嚴,舉止之雍容,竟絲毫不輸長居人上、作威作福的太後。
夏雲嵐捂住了嘴,頓下了身子,突然覺得這樣的甘婆婆有些遙遠、有些霸氣,又有些陌生。
聽得甘婆婆言語,原本疾言厲色的容婕居然閉上了嘴,像隻霜打了的茄子般灰溜溜地退到了太後身側。
太後迎著甘婆婆走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嗬嗬,原來是甘姑姑啊……”
“不敢。”甘婆婆不卑不亢地向太後微微俯了俯身,麵色端嚴地道:“皇上曉諭宮中上下一切人等不得擅闖中宮,不知太後與容貴妃今日何事到此?”
“甘姑姑,這後宮是皇上的後宮,哀家是皇上母妃的嫡親姐姐,亦是皇上名義上的母後,你覺得,這‘一切人等’四個字,也包括哀家在內嗎?”太後抬高了下巴,看著甘婆婆居高臨下地問道。
“老身不知‘一切人等’四個字包不包括太後,但卻知除太後之外,今日踏入中宮的容貴妃及宮女太監全部包括在內。”甘婆婆說話的聲音嚴肅而平靜,卻嚇得圍著淺畫璃月的一幹宮女太監全都不自覺地向大門處退去。
容婕臉上亦有些底氣不足,然仗著太後在此,隻微微變了變臉色,依舊在原地佇立未動。
“他們是哀家帶來的!”看到那些嚇得膽戰心驚的宮女太監,太後臉上大不痛快,狠狠瞪了甘婆婆一眼道:“甘姑姑若要治他們的罪,便先將哀家捆起來叫皇上發落吧。”
聽到太後這句話,夏雲嵐無比期待甘婆婆來句“恭敬不如從命”,然後利索地命侍衛將這囂張跋扈的老太婆繩捆索綁起來。
然而,甘婆婆卻隻是麵無表情地淡淡道:“老身不敢。天下人都知道,皇上乃是至善至孝之人,萬不會允許老身如此對待太後。至於其他人等,老身卻不得不依照皇上聖諭行事,萬望太後恕罪——”
言罷,向身後侍衛一招手,眾侍衛立即如狼似虎般迅速控製了眾宮女太監。
容婕嚇得麵如土色,趕忙撲過去挽住了太後手臂,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母後救我——”
牆頭上的夏雲嵐冷顏一笑,不等太後說出什麼來,一支千羽飛針驀然射向樹頭秋果。
但聽“啪”的一聲,一顆果子不偏不倚砸在太後腦門上,太後瞪著甘婆婆晃了晃身子,一灘爛泥般委頓在容婕身上。
“啊——”容婕一身慘叫,下意識地放開了太後的手臂,可憐太後一大把年紀,像個麵布袋般“嘭”地摔倒在地。
“來人,送太後回宮休息——”甘婆婆不慌不忙地指使幾名太監扶走太後,而後將目光冷冷地看向容婕。
容婕退了一步,色厲內荏地高聲叫道:“甘姑姑,我乃當朝貴妃,你若敢叫侍衛對我無禮,回頭我爹爹定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甘婆婆目中一絲厭惡,警告地看了容婕許久,不冷不熱地道:“容貴妃,這次老身可以對你不予追究,倘若下次再讓老身發現你擅闖中宮,休怪老身不講情麵!”
“這中宮遲早是我的!”聽到甘婆婆不打算對自己怎麼樣,容婕立即大了膽子,狂妄地指著中宮道:“莫說姓夏的妖女未必回來,便是回來,她在外日日與男人廝混,又哪裏有臉坐這中宮之位?!”
“來人,容貴妃口出汙言、誹謗皇後,將容貴妃送至淨樂堂麵壁三天,以示懲戒。”甘婆婆並不與容婕多話,隻轉身對跟來的侍衛淡淡道。
初聽容婕侮辱自己,夏雲嵐有些後悔方才的千羽飛針不曾扔進容婕嘴裏,待聽到甘婆婆對容婕的處罰時,夏雲嵐不由心頭大快。
人人都知道,淨樂堂是宮中停放死屍的地方,也是最為恐怖的地方。在那樣的地方待上三天,膽小的足以活活嚇死,膽大的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這可比直接給她一針痛快多了。
“你敢——”容婕慘白了臉色嘶聲叫道:“我何曾誹謗冤枉於她?她與那姓司馬的鬼醫自蒼狼國一路結伴同行,難道是假的?皇上叫人假傳蒼狼國主旨意招那鬼醫回去,難道不是事實?她做的肮髒醜事皇上都知道,難道還會讓她入主中宮?啊……”
容婕話未說完,已被甘婆婆示意侍衛堵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