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夏雲嵐微微俯下身子、感激涕零地道:“小民對名利的確無甚興趣,然今日得皇上知遇之恩,從今往後,定當為皇上盡心效力,百死而莫辭。”
見夏雲嵐說得情真意切,皇甫軒似乎真覺得自己對夏雲嵐有了知遇之恩般,伸手扶住了夏雲嵐的雙肩道:“隻要你全心全意教導太子,對朕忠心不二,朕將來必定不會虧待於你。”
夏雲嵐貌似感動得情不自禁地單膝一跪,趁機躲開了皇甫軒的手,抱拳道:“小民多謝皇上抬愛。”
“愛卿平身——”皇甫軒一把握住了夏雲嵐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含笑道:“朕說過,你可以在朕這裏不守規矩,你何需如此多禮?”
夏雲嵐心裏暗暗道了聲苦,她也是膝下有黃金的人好不好?若不是為了躲開皇甫軒的手,哪裏會輕易向人下跪?可這一跪非但沒有達到預想的目的,反而兩隻手都被皇甫軒抓在了手裏遲遲不鬆,不由得鬱悶之極、憋屈之極。
偏偏鬱悶憋屈之中,還得露出一臉真誠的笑。夏雲嵐覺得,今日這筆賬少不得也要記在蕭玉葉頭上,待他日加倍向她討回。
所幸沒過多久,太子皇甫嘉宜便在穆公公的帶領下走了過來,皇甫軒這才鬆開了她的手,指著她向皇甫嘉宜介紹道:“嘉宜——這是朕為你擇定的武師父歐陽先生,從今往後,你須跟著他仔細學習,不可有一絲懈怠。”
“多謝父皇——嘉宜見過歐陽師父——”皇甫嘉宜小小年紀,一舉一動卻是中規中矩,彬彬有禮得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夏雲嵐見他長得白皙乖巧,一張眉目如畫的小臉稚氣未脫中飽含沉穩,不由覺得甚是可愛,笑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個聰明懂事的,皇上真真教子有方。”
皇甫軒頗有幾分自傲地道:“朕雖無才,於膝下諸兒教導之事上卻不敢掉以輕心。嘉宜是朕所有孩兒中最出色的一個,朕對他期望甚厚,希望他將來繼承了朕的基業,能成為一個人人敬仰的有為之君。”
夏雲嵐拍馬屁不露痕跡地道:“嗬嗬,這孩子舉手投足間頗有父風,定然不會讓皇上失望。”
一般做父親的聽到這話,即便不高興得眉飛色舞,神色間也會禁不住暗含得意。未料皇甫軒卻隻是歎了口氣,像忽然被一陣莫名的疲倦席卷一般,匆匆對皇甫嘉宜交待了幾句,便叫穆公公和皇甫嘉宜帶領夏雲嵐前往東宮。
東宮雖在皇宮之內,卻又自成一體。亭台遊廊、重樓閣院、假山流水,無不應有盡有。
皇甫嘉宜似乎十分喜歡夏雲嵐這個師父,一進東宮便遣走了穆公公,帶著夏雲嵐看了好幾處房間,叫她選一處居住。
夏雲嵐選了水邊一處名為“荷風閣”的寬敞庭院,不止因為那裏偏僻幽靜,也因為那裏最靠近皇宮的東牆,哪天萬一惹惱了皇甫軒,從那裏翻牆走脫需要的時間最短。
皇甫嘉宜很快分派了一幹宮女太監打掃荷風閣,而後邀請夏雲嵐到自己的舞陽殿去坐坐。夏雲嵐自然滿口應允。
到了舞陽殿,原本穩穩重重的皇甫嘉宜神情上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舉止間亦露出一些原本該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活潑,拉住了夏雲嵐的手臂道:“歐陽師父,我一見你便覺得甚是歡喜。你從哪裏來?宮外麵是不是有許多好玩的新鮮事?能否講一些給我聽聽?”
看那皇甫嘉宜在舞陽殿內如釋重負的模樣,夏雲嵐便曉得這小太子定是平日被管教得過於嚴厲,憋悶壞了。
論起講故事的本領,她可不輸街頭茶樓說書的,當下把一些有的沒的異聞趣事繪聲繪色說了一些,直聽得皇甫嘉宜驚歎連連、興致勃勃。
“原來外麵是那樣子的——”興奮過後,皇甫嘉宜似乎有些惆悵,又有些若有所失,對夏雲嵐歎道:“宮女太監們都說宮裏是世間最好的地方,我曾接觸過一些外麵進來的人,也都說羨慕宮裏的富貴奢華。可是今日聽你一番話,卻覺宮裏比起外麵來簡直無趣得緊。”
夏雲嵐笑道:“你父皇看起來對你很是寵愛,你母後對你想必也是極盡疼愛,你為何不向他們求個情,時不時到外麵走走逛逛?”
“師父快別說了——”皇甫嘉宜一張稚氣的俊臉變成了苦瓜狀,道:“父皇隻曉得問我的學習,母後隻曉得教我怎樣討父皇的喜歡……母後說父皇不喜歡那些天天想法子出宮遊逛的皇子,叫我千萬不可向父皇提出宮之事,我哪裏敢動那樣的念頭?”
“那真苦了你了。”夏雲嵐同情地安慰道:“不過你也無需難過,你現在是青蜀國太子,將來就是青蜀國的皇帝。等你做了皇帝,天涯海角還不是愛去哪裏巡視便去哪裏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