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要猜了!”夏雲嵐迅速打斷了蕭玄睿的話,冷然道:“我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曾見過祁王——便是你找人攔路喊冤的那夜……哦,對了,是上元前夜。”
“……”蕭玄睿一直很厚的臉皮略略紅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如何看出那是我找的人?”
“還用看麼?”夏雲嵐道:“那人的演技一點兒也不好,既誇張又不走心,即便做個戲子也差了點兒火候。”
蕭玄睿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低頭望著手中杯子深深歎了口氣,道:“難怪我會輸給三弟,原來果然是我用人無能……”
自夏雲嵐從天牢將蕭玄睿帶至此處,還是第一次看到蕭玄睿露出失落之色。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夏雲嵐也不覺得特別同情,隻忙著問道:“你們兩軍混戰之際,我師父沒有出現麼?那些重要的關卡、宮門處,也不曾有人見過他麼?”
蕭玄睿抬起頭來,很快收斂了失落的神色,依舊麵帶戲謔的笑容對夏雲嵐道:“上元前夜,你見到的那個祁王很可能是假的。而真正的祁王,就是與你同行的夜掌門。”
“何以見得就是假的?”夏雲嵐蹙緊了眉頭,她當然不會告訴蕭玄睿,她尚不曾見到那個祁王,已經被夜凝塵強行帶走。
蕭玄睿道:“自承夏、蒼狼兩國休戰之後,我那三弟便聲稱遭遇刺客偷襲,臥病在床。我與六弟等人數次探病,皆被拒之門外。然而,三弟除了不上朝、不見人外,其他各項事務皆處理得井井有條、紊絲不亂。為了探知他病情真假,我派出數名得力手下,卻被他捉住,不知所蹤……”
夏雲嵐的手不易覺察地抖了一下。蕭玄睿的話喚起了她心中的噩夢,她知道那些人將被帶往何處,也知道那些人將遭遇什麼樣的對待。
蕭玄睿接著道:“後來逢他偷偷出門之際,我想方設法圍截於他,終於與他見上一麵。他麵貌身形俱與往昔無異,但與我說不上兩句話便匆匆離去。後來我回想他的聲音,與我三弟從前的聲音相比似乎少了什麼。不久之後我又打探到,他最得力的手下秦沐風,這段時間一直不露形跡。於是我幾乎可以斷定,臥病在床的祁王實乃秦沐風所扮……”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些鬼話嗎?”夏雲嵐打斷了蕭玄睿的話,滿臉嘲諷地道:“你不過是在挑撥我們師徒之間的關係罷了……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下師父跟你離開嗎?”
蕭玄睿怔了一下,忽然若有所悟地大笑道:“哈哈……這個都能被你看出來?三弟妹果真是太聰明了……聰明得讓人越看越愛。”
“可是我決不會愛上你。”不知為何,夏雲嵐的心跳得有些慌亂,蕭玄睿那張與蕭玄胤有幾分相似的臉讓她充滿了不安,她移開了目光道:“我看你,真是越看越討厭!”
“夏姑娘、豫王殿下——”見夏雲嵐與蕭玄睿之間的談話漸漸有些尷尬,逍遙王忙舉起酒杯笑道:“這是本王今年春上新釀的千紅醉,咱們再幹一杯如何?”
夏雲嵐端起一杯酒,也不與兩人碰杯,隻管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千紅醉……好名字……好酒……”夏雲嵐說著,順手抓起桌上酒壺,向空了的杯子裏注去。
“三弟妹——”蕭玄睿按住了她的手道:“方才的話當我沒說,你且莫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
夏雲嵐一把推開了蕭玄睿的手,冷然道:“你說了什麼嗎?我不記得你說了什麼!”
蕭玄睿歎了口氣,柔聲道:“三弟妹,我懂了……你若要喝酒,我今夜陪你一醉方休便是。”
逍遙王也歎了口氣,曆盡滄桑的眸子裏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憐惜,看著夏雲嵐道:“夏姑娘,人生但得有花有酒,餘事盡可不必掛在心上。來,咱們再喝幾杯——”
“好——”夏雲嵐爽快地端地酒杯,迅速同二人碰了碰,再次喝得滴酒不剩。
逍遙王酒量極好,蕭玄睿酒量亦極好,二人原本還有些生疏客氣,待七八杯酒下肚,聊起人生際遇、命運浮沉,竟頗有了些引為同道之感。
夏雲嵐酒量與二人相差甚遠,二人酒興正酣之時,她已有些昏昏欲睡。
蕭玄睿體貼地道:“三弟妹,你不勝酒力,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可好?”
“誰說我不勝酒力?”夏雲嵐兩頰喝得緋紅,一雙眼睛斜睨著蕭玄睿,帶著幾分醉意道:“我不要你送我回房,你從來隻想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