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嵐見眾人重新圍了上來,一臉委屈氣憤地道:“這位兄台,你偷我東西也罷了,怎麼還能如此大言不慚地反咬一口呢?”
“小夥子——”圍觀者中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對百裏流觴半是同情半是惋惜地道:“看你年紀輕輕,器宇不凡,不像偷雞摸狗之輩。今日做出這等手腳不幹淨的事來,可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遇到困難也不能偷人東西呀!”一女子含情脈脈地看了夏雲嵐一眼道:“何況還是偷這樣一位公子的東西……”
“瞧他身懷武功,卻穿著書生的衣服,恐怕就是為了方便作案。”有人頗有做偵探的潛質,以極強的推理能力指著百裏流觴道。
“可不就是嘛……”這推論得到了眾多人的附和。
一聲接一聲的指責裏,百裏流觴一言不發,突然指出如電,向夏雲嵐肩頭穴道點來。
“啊喲——”夏雲嵐自是早已移換了穴道的位置,卻裝作不勝驚恐地抱住了雙肩,手裏一支千羽飛針不偏不倚等在肩前。
不料,百裏流觴的手指距離夏雲嵐尚有寸許,一團黑色的影子忽然從人群上飄過,電光石火般到了百裏流觴身後,出手在百裏流觴背上輕輕一拍,百裏流觴頓時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師父……”夏雲嵐臉上掠過一抹慌亂,悄悄收起千羽飛針,放下手來大不自然地叫了一聲。
不知師父有沒有看到自己拿金簪嫁禍於人?師父為人正直,雖不至於當眾戳穿自己的陰謀詭計,可也決不會允許自己為難百裏流觴……
思想之間,但見夜凝塵繞至百裏流觴麵前,“刺啦”一聲用掌力劃開了他胸前的衣服,從掉落在地的幾件物品中撿起鳳眼梅花綠玉簇珠金簪,遞在夏雲嵐麵前道:“收好你的東西。”
夏雲嵐低垂著頭雙手接過來,原本打算拿到東西後將百裏流觴小小揍上一頓,此時當著師父的麵不敢造次,正猶豫著要不要說上幾句諷刺的話時,圍觀者中已有人拿了各種飯菜食物向百裏流觴身上砸去,邊砸邊罵道:“偽君子,偷了人家的東西還不承認——”
“剁了他的手,免得他再做出這等下作之事。”
“報官!讓他在大牢裏待上幾年。”
“……”
夏雲嵐心頭大快,抬頭待要欣賞一下百裏流觴狼狽的模樣,卻見百裏流觴絲毫不顧及身上的各樣湯羹菜汁,一雙眼睛看著夜凝塵笑道:“兄台好功夫……敢問兄台高姓大名,何方人氏?”
“無名無姓之輩,不勞動問。”夜凝塵聲音淡漠,取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交於人群中看熱鬧的小二道:“多餘的錢不用找了,權當賠你酒樓中的損失。”
“多謝客官,多謝客官……”原本苦著臉的小二接到銀子,立即眉開眼笑、千恩萬謝地朝夜凝塵點頭哈腰鞠了幾躬,而後凶神惡煞地對百裏流觴高聲道:“這兩位客官為人厚道,斷不會冤枉於你。敢在我們‘天下第一鮮’下手行竊,你的膽兒也太肥了些——”
言罷,小二對幾個同伴招了招手,道:“還不快去後麵拿繩子,將這道貌岸然的小賊捆起來扭送官府。”
“咱們走吧。”夜凝塵對夏雲嵐淡淡說了一句,也不等她,徑自出了酒樓的門。
夏雲嵐轉了轉眼珠,俯在百裏流觴耳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迅速道:“燕烈王的走狗,回去告訴金燕子和燕烈王,我姓夏的打狗隻是為了給他們一個小小的警告。”
言罷,夏雲嵐飛步跨出酒樓,牽起樓外廊簷下的馬向夜凝塵追去。
出了繁華長街,二人騎上馬,向前馳了段路,夜凝塵一直一言不發。
夏雲嵐終於忍不住道:“師父……你是不是在生弟子的氣?”
“沒有,本座隻是在生自己的氣。”夜凝塵冷冷淡淡道。
夏雲嵐羞愧得紅了臉,她知道師父的意思是沒有教育好自己,是他做師父的失職。
“師父,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弟子解釋。”夏雲嵐加快了馬速,與夜凝塵並轡而行道:“弟子之所以與那百裏流觴過不去……”
“你不用解釋,本座明白。”不等夏雲嵐說完,夜凝塵已打斷了她的話。
“師父……”夏雲嵐向來聰明伶俐,卻聽不出夜凝塵這句不帶情緒的話究竟是真的理解她,還是一種不動聲色的挖苦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