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都喝了,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夏雲嵐提上食盒,道:“你若不忙著走,就先到龍川城找家客棧住下,隨後我去找你。”
“好。”司馬連皓鬱悶地站起身:“我在龍川城最大的青樓天香瑞玉閣等你。”
“嗯……不要再上繇山,尤其不要再來青鸞峰。以前被你殺死的那位金環婆婆的孫子在青鸞峰上,若被他瞧見,定然要和你拚命。”夏雲嵐關切地交待道。
“難道我還怕他不成?”司馬連皓傲慢地道。
夏雲嵐警告道:“你莫要小瞧了他,雖然他隻練了兩年功夫,但我前幾日初次見他,卻差點兒栽在了他手上。你還是小心些好。”
她才不會告訴司馬連皓,她已經栽在了那小子手裏。
司馬連皓不屑地笑道:“我原本還想順手結果了那小子,免叫他一個人活在世上痛苦。既然他現在如此厲害,我不如再等兩年,瞧他報不報得了仇。”
“你……你不能殺他。”夏雲嵐沒想到,自己三言兩語間竟差點兒要了血幽的命,忙正了臉色道:“他現在是我的小師弟,就和我的親人差不多。若你殺他,便是殺我的親人,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血幽那小子雖然又臭又硬,頗不討人喜歡。然而若被師父知道,是她的朋友殺了他悉心教導兩年的弟子,定然無論如何不會寬恕於她。所以,為了阻止司馬連皓對血幽下手,她不得不對司馬連皓發出嚴重警告。
看到夏雲嵐擔心的模樣,司馬連皓故作惆悵地道:“你不許我殺他,就不怕他將來殺了我麼?”
夏雲嵐滿不在乎地道:“他一時半會兒還殺不了你,等他能夠殺你的時候,我應該可以阻止得了他。”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將來可要時時刻刻保護我。”司馬連皓一本正經地玩笑道。
夏雲嵐懵了一懵。
她什麼時候答應要時時刻刻保護他了?他還真能誤解自己的話。而且,他需要自己的保護嗎?
懵懂之間,司馬連皓已脫下甘婆婆的衣服離了小院,眨眼間消失在冷雨夜色之中。
夏雲嵐拾起甘婆婆的衣服,抱著進入房間,放在甘婆婆床邊,又探手試了試甘婆婆的鼻息,見她呼吸均勻,並無大礙,這才放心地提著食盒向琉華殿走去。
琉華殿中,一燈搖曳。
夜凝塵仍然站在窗前,好像自夏雲嵐走後就不曾動過一般。
夏雲嵐放下食盒,恭聲道:“師父,婆婆已經睡熟,你也用了這碗首烏湯早些休息吧。”
言罷,躬身一禮便待離去,夜凝塵卻突然叫住了她道:“夏雲嵐……”
夏雲嵐站住身子,心裏微微顫了一下,不知為何,她覺得師父喚她的聲音有些奇怪,但還是禮貌地問道:“師父有何吩咐?”
夜凝塵沉默了一會兒,仿佛沒話找話地道:“你……喝過了嗎?”
若非在師父麵前發過誓,夏雲嵐一定順口就道“喝過了”。但因為誓言的關係,她老老實實地道:“沒有。”
夜凝塵不言不語走過去打開食盒,端起尚有些溫熱的首烏湯遞在她麵前道:“喝了它——”
夏雲嵐怔了一下,道:“師父,這是弟子給你的……”
“本座叫你喝了它!”夜凝塵打斷了夏雲嵐的話,帶著一種霸道的、不容反抗的語氣道。
“師父……”夏雲嵐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夜凝塵眸子裏的光似乎與以往不同。
往常,師父眼睛裏的光是清清淡淡的,像一池冰雪初融的水。此時,那雙眼睛裏卻仿佛跳躍著一簇火焰,好像一不小心就會把人灼傷。
為了不觸怒師父,夏雲嵐趕忙閉上了嘴,乖乖接過首烏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道:“師父,弟子喝了。”
夜凝塵眼中的火焰很快熄滅下去,恢複了以往冷靜淡漠的眼神,道:“這麼弱的身子骨,如何習練移穴換位術?以後叫素姨每日為你準備一碗補湯調理一下身子。”
原來是為這個……夏雲嵐鬆了口氣,心中既感激師父的好意,又怪師父有話不好好說,生生嚇了自己一跳。
“多謝師父關心。”夏雲嵐笑道:“婆婆已經熬了許多靈芝和人參給我補身子,弟子習練移穴換位術沒有問題,師父不必擔心。”
“嗯……你的手好些了嗎?”夜凝塵的目光落在夏雲嵐戴著兔毛護腕的手臂上。
夏雲嵐舉起右手晃了晃,道:“從前遇到這樣陰冷潮濕的天氣還會偶爾疼一下,今夜倒不覺得怎樣。”
“那便好……你去吧。”夜凝塵點了點頭,徑直走進裏間,再不看夏雲嵐一眼。
夏雲嵐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都說師父“無心”,哪裏知道,師父關心起人來,竟是這樣一種霸道的溫柔。
話說,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