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自己是洪武大將軍的女兒?這無疑是一種欺騙。
說自己來自二十五世紀另一度時空?隻怕說出來鬼都不會相信。
明明是真話,可聽起來偏偏像假話。
左思右想,夏雲嵐還是不知如何作答,最後,隻能期期艾艾地道:“師父……弟子答應過決不騙你。可是……可是……弟子將來再告訴你好嗎?”
夜凝塵沉吟良久,終於淡淡道:“好。”
夏雲嵐鬆了口氣,沒想到師父這麼好商量。
當濕漉漉的夜色鋪滿視野的時候,夏雲嵐估摸著甘婆婆應該已經熬好了首烏湯,躬身對夜凝塵道:“師父,天雨路滑,我去幫婆婆把湯提上來吧?”
夜凝塵點了點頭,還是淡淡一個“好”字。
夏雲嵐撐著月白油紙傘下至小院,見小院廚房裏亮著燈火,於是高聲喊了聲“婆婆”,卻並不聽見甘婆婆答應。
甘婆婆畢竟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也是有可能的。
夏雲嵐一邊想著,一邊徑直走進了廚房。
廚房裏,甘婆婆正坐在爐子前認真地往裏麵添著柴,背影安靜而慈祥。
夏雲嵐心裏一陣暖,走過去拉往了甘婆婆的手臂道:“婆婆,我來幫你——”
甘婆婆也不回頭,隻往旁邊讓了一讓。
夏雲嵐蹲下身,一邊接過甘婆婆手裏的柴禾,一邊笑道:“婆婆,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怎地不說話呢?”
甘婆婆低低“嗯”了一聲,忽然伸手捏了捏夏雲嵐的臉。
夏雲嵐大感詫異,抬頭看了甘婆婆一眼,但見甘婆婆正笑眯眯地瞅著她,神色間好像有一些與以往不同的東西。
“你是誰?”夏雲嵐猛地跳起身退開數步,望著麵前之人厲聲問道。
麵前之人易容術精湛無比,若非神色間的那絲不同,她還真難以察覺。
“嘿嘿,雲嵐——果然是你。”
迎視著夏雲嵐冰冷戒備的目光,麵前的甘婆婆忽然發出了一個熟悉的、男子的聲音。
“司馬兄——”夏雲嵐一句驚呼尚未出口,已被身邊的“甘婆婆”按住了嘴巴。
“別喊,別喊……”司馬連皓伸手抹下了臉上的偽裝,露出那張舉世少有的、俊美如玉的臉龐。
夏雲嵐定了定神,四麵環顧一周,擔憂地小聲問道:“甘婆婆呢?你沒有傷害她吧?你把她弄到了哪裏?”
司馬連皓笑道:“放心,在房間裏蒙著被子睡覺。”
“哦……”夏雲嵐這才放下心來,道:“你怎會尋到這裏?”
司馬連皓俊美的笑容中隱約一絲失落,道:“雲嵐,一別兩年,怎地見到我你好像一點兒都不開心?”
“啊?”夏雲嵐眨了眨眼,隻顧擔心甘婆婆,竟忘了對故人的光臨表示歡迎。
“我很開心——”夏雲嵐迅速調整出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違心地道:“見到你真的很開心……司馬兄,你是如何尋來此處的呢?”
見到司馬連皓,使她無法避免地想起兩年前所受的痛苦和屈辱。若是可以,今生,她願永不再見過去的人,永不再憶過去的事。
隻是,他既尋來此處,她少不得總要擺出歡迎的姿態。
她的虛偽沒能瞞過司馬連皓的眼睛,司馬連皓卻做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注視著她的臉柔聲道:“我尋了你兩年,直到最近才聽說你在繇山。”
她的笑容清淺無瑕,好像從來沒有受過傷害的樣子。
然而,在那幽深的眼底,他知道,她還未曾走出……或許,這一生都不會真正走出。
那場傷害,雖以別人之手施加,追溯最初的源頭,卻是由他帶給她的。
現在,她肯裝出開心的樣子騙騙他,而沒有冷冰冰地趕他走,他還能有什麼別的奢望呢?
“聽說我在繇山?”夏雲嵐訝然問道:“你聽誰說的?”
“所有的茶館酒肆都在盛傳繇山比武之事,說一個名叫夏雲嵐的繇山弟子如何連勝兩大高手,贏得掌門弟子之位……難道你竟不知道麼?”司馬連皓笑道。
“啊……我已經這麼有名了?”夏雲嵐瞪大了眼睛。
記得八月十六那夜,師父隻是淡淡提了一下,沒想到卻是一不小心一夜成名……這個,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嗬嗬……”看到夏雲嵐呆呆的樣子,司馬連皓開玩笑地道:“有了這個名聲,你下山走江湖,不但有人請你免費吃飯、免費住宿,還會有大批的達官貴人主動與你結交,送你各種東西……你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