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前世的輕功已經無人可以超越。現在方知,在人體潛能的開發方麵,冷兵器時代的人到底還是領先著一步。
“姐姐,你看——”玉傾城一手拉著她,一手不停地指點著前方道:“那裏多好看……月下散步,是不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你……你叫這是散步?”夏雲嵐用袖子擋在麵前,側頭看了玉傾城一眼,這明明是在飛好不好?
玉傾城卻一臉天真無邪地道:“當然是散步啊……小時候,我爹爹最喜歡拉著我的手在繇山上這樣一邊看月亮一邊散步……”
“你爹爹這樣領你散步?”夏雲嵐終於明白,玉傾城如何練就了這一身絕世輕功。
“嗯,是啊。”玉傾城眨了眨眼睛,有些傷感地道:“我爹爹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有些不近情理,但偶爾還是會對我很好……唉,好想我娘——”
夏雲嵐抽了抽嘴角,原以為要聽到一篇有關父愛的深情表白,沒想到兩句話沒說完,便突然被一句“好想我娘”從中打斷。
這玉傾城的思路,跳躍得和他的輕功一樣快吧?
夏雲嵐還沒從玉傾城的上一句話中反應過來,玉傾城突然又道:“姐姐,你生命中有沒有對你很好的人?”
“對我很好的人?”夏雲嵐心裏瞬間閃過老師淡漠疏離的笑容,閃過淺畫璃月時而替自己興高采烈、時而為自己憂心忡忡的臉,閃過夢蝶穀雪夜司馬連皓為自己洗手做羹湯的情景,以及七彩雪屋之中,司馬連皓溫柔深湛的眼睛……
她驕傲地仰了仰頭,道:“對我好的人多了去了。”
玉傾城卻又緊接著問道:“那有沒有你對他很好的人?”
夏雲嵐愣了一下,含糊地道:“廢話,對我好的人我當然也會對他好……”
玉傾城搖了搖頭,道:“你真的認為好是相互的嗎?”
夏雲嵐模糊地“嗯”了一聲,想起司馬連皓,不知為何,竟沒有底氣肯定地回答玉傾城的這句話。
玉傾城低低笑了一聲,道:“你太天真了!這世上並不是你對人家好,人家就會一樣對你好。比如我那小徒弟,日日念著我那掌門師侄,夜夜想著我那掌門師侄,可是我那掌門師侄看都不會多看她一眼。姐姐——”
玉傾城忽然認真地問道:“到了繇山,你不會喜歡上我那掌門師侄吧?”
“我?”夏雲嵐嚇了一跳,沒料到玉傾城會突然將話題從南宮楚楚身上轉到自己身上,她愣了一下,趕忙撥浪鼓般地搖著腦袋道:“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不喜歡自作多情。再說,我既要拜他為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怎麼會喜歡自己的師父……”
“什麼狗屁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玉傾城突然憤怒而不屑地道:“師徒之間又沒有血緣關係,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既便是有血緣關係,又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
夏雲嵐徹底懵了。
關於師徒之間能不能在一起,或者有血緣關係的人能不能在一起,甚至男和男、女和女能不能在一起,她這個二十五世紀過來的人當然一點兒也不介意。可是玉傾城作為一個古代人,是哪裏來的如此超前的意識與思想?
夏雲嵐皺了皺眉頭,眨了眨眼睛,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驚聲道:“傾……傾城,你……你不會是喜歡上南宮楚楚那丫頭了吧?”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夏雲嵐明顯感覺到,玉傾城拉著自己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轉瞬之間,玉傾城卻嘻嘻哈哈地笑道:“嘿嘿……姐姐,你可真會開玩笑……哈哈哈……你怎麼會這麼想……哈哈……”
夏雲嵐沒有接話,她在想,玉傾城與南宮楚楚之間究竟有多少可能?或者,有沒有可能?
南宮楚楚雖然嬌生慣養、衝動魯莽,卻好在純真坦率、敢作敢為,且一張臉生得秀美無雙。但凡是個男人,對著那樣的一張臉久了,恐怕都難免要心動……當然,繇山掌門夜凝塵除外。
至於玉傾城……看他的穿著打扮,她先前以為他喜好男色,對女子沒有興趣。然而,兩日接觸下來,卻發現他隻不過是不屑於世間的一切規矩、故意放浪形骸而已,實際上,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一個正常的男人愛上一個美麗的女子,是多麼理所當然的事。
他們之間的阻礙,除了師徒的名份,還有南宮楚楚對夜凝塵的情根深種。
師徒的名份倒不算得什麼,南宮楚楚與玉傾城皆非迂腐古板之人,關鍵是南宮楚楚對夜凝塵的感情,有沒有可能在夜凝塵的冷漠回應裏煙消雲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