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世紀第一殺手,縱然失去了絕世武功,應付這點兒雕蟲小技卻還不在話下。
她不是不能將茶水反潑在容婕手上,隻不過,她不屑於在大庭廣眾下與人進行這樣無聊的爭鬥。
而且,她知道,兩人之間的動作,別人看不清楚,卻絕對逃不過蕭玄胤的眼睛。盡管蕭玄胤仿佛沒有看到一般,連眉梢都不曾動上一下。
“嗬嗬,妹妹敬的茶好生香甜——”夏雲嵐呷了口茶,舉著茶盞笑得顏若春花:“唉,姐姐何德何能,今日竟能有幸喝到妹妹敬的茶?”
一招失手,被夏雲嵐輕鬆化解,容婕心中越發不爽。但蕭玄胤在旁,為了給這個她喜歡了數年的男人留個好印象,她努力保持著僵硬的笑容道:“姐姐何出此言?”
夏雲嵐一手輕輕叩著桌子,一手慢慢轉動著茶盞,帶著惋惜的口氣笑道:“妹妹貴為丞相嫡女,又是太後的義女,新晉的公主,今日卻不顧身份,下嫁王爺為側、室,這難道還不算難得麼?”
容婕變了臉色,厚厚的脂粉亦遮不住臉上的羞惱。“側室”兩字,是她心頭恥辱,夏雲嵐卻在大庭廣眾之下特意強調,不是故意給她難堪是什麼?
然而,夏雲嵐笑容可掬,和顏悅色、彬彬有禮,說的話又沒有什麼錯的地方,她一時雖怒火攻心,恨得咬牙切齒,卻硬是不知道從哪裏反駁夏雲嵐。
倒是懿太妃及時替她接口道:“婕兒對玄胤用情至深至專,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世上的確已極其難得。玄胤——”懿太妃轉向蕭玄胤道:“從今而後,你務必要好好待她。”
“是啊王爺,”不等蕭玄胤回答,夏雲嵐搶先順著懿太妃的話道:“你可千萬要好好待她!千萬不要冷落了她!她為了你,放下身份地位做小,對一切都不管不顧,一片癡心深情不悔。這樣的女子,你若辜負了她,天下人都會覺得你薄情寡義!”
明明是頗為感人的一段話,可是不知為何,從夏雲嵐嘴裏說出來,感人的意味全沒了,聽在眾人耳朵裏,成了一個女人為了個男人什麼都不要了。
這在保守封建的蒼雲大陸,無疑是最可鄙視的行為。
原本隻是來湊熱鬧的賀客,看容婕的眼光立即有了幾分意味深長。同時,看堂前氣定神閑坐著的夏雲嵐,越發有了敬佩讚賞之意。
這女子,長得美不說,最難得的是這份大度的胸襟。夫君娶了別的女人,她不但不生嫉妒,反而替別的女人說話。祁王真是好福氣。
卻不知,這段話落在蕭玄胤心上,簡直像點燃了一座火焰山。若非當著眾人的麵,他不知自己忍不忍得住不將夏雲嵐一把掐死。
逼著夏雲嵐到前廳接受容婕敬茶,不過是想看看,自己的男人和別的女人成雙成對拜堂成親時,她的眼睛裏是否會有一絲嫉妒,一絲失落,一絲憤恨?
他知道以她的驕傲,一定會努力裝得滿不在乎。
然而,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他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
這麼久了,他在她的心裏,居然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使一向冰山般鎮定的他禁不住怒火中燒。但礙著眾人的麵,他隻能無聲無息地壓下了這份怒氣,隻在袖子裏默默攥緊拳頭,裝作淡然無事地垂頭看著地上。
熱鬧的廳堂,喜慶的世界,於他,仿佛隻剩下一片難言的荒涼。
容婕哪裏有他這份涵養?聽到夏雲嵐的話,早已怒形於色。盯著夏雲嵐的目光,仿佛要生吞活剝了她。
“嗬嗬……新娘子與祁王妃剛一見麵便姐妹情深,真真令人羨慕……”司儀瞎子似的沒有看到容婕難看的臉色和吃人的目光,居然還有心思打趣了一句,方才接著進行起了下麵的儀式。
看看已經沒有自己什麼事,夏雲嵐瞅了個空,瀟灑地帶著淺畫回了漪蘭院。
“小姐你好生厲害!”路上,淺畫興奮地對夏雲嵐豎起了大拇指。
“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夏雲嵐挑眉笑道。
“嗯,婢子早就知道……嗬嗬,”淺畫頗不厚道地笑道:“太妃先前把容小姐誇得什麼似的,婢子還一直替小姐擔心,怕王爺見異思遷,冷落了小姐。哪知這一見麵,才發現容小姐連小姐的萬分之一都及不上。難為太妃扯了謊,怎麼還能坐在那裏麵不改色心不跳。”
“哈哈——”夏雲嵐大笑。淺畫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刻薄了,是跟她學的嗎?不錯,她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