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蕭玄胤袍袖一晃,光能微機已在掌心:“你是什麼人?你的主子又是誰?你到本王身邊意欲何為?天武城內有多少你的同夥?分別藏身何處?”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夏雲嵐懵了片刻。夏雲嵐轉了轉眼珠,目光閃爍地瞥了蕭玄胤一眼。
如果編出謊話騙他,不知道能不能蒙混過關?
“夏雲嵐——”蕭玄胤仿佛猜透了夏雲嵐的心思,銳利的目光警告地看進她的眼底:“本王最討厭被人欺騙!你說的每一句話,本王都會親自調查,如果發現你在說謊,本王會叫你知道,什麼叫人間地獄,什麼叫生、不、如、死——”
夏雲嵐眨了眨眼睛。看他的眼神已經知道,他不是在嚇唬她。
怎麼辦?眼看即將到手的光能微機,眼看即將可以為所欲為的生活……全因為自己不是真正的奸細而變得咫尺千裏……夏雲嵐實在有些不大甘心。
如果可以選擇,她說不定會先去別國當一個奸細,再嫁進祁王府。可惜……
夏雲嵐沮喪地看了看蕭玄胤手上的光能微機,遺憾地蒙住了眼睛,翻過身去不再說話。
太容易被戳穿的謊言,聰明如她,當然知道還是不說的好。
看著惆悵萬分的夏雲嵐,蕭玄胤心裏有些惱怒。
手裏蛋殼樣的東西,他已經拿去給夏將軍看過。其時,他並沒有說這東西來自夏雲嵐身上,隻是問夏將軍是否認得。誰知夏將軍見到這東西,卻仿佛比他還要奇怪。
夏將軍東征西戰,戎馬半生,能夠讓夏將軍奇怪的東西不多,這件東西卻讓夏將軍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
夏將軍曾提議,把這東西敲碎,看看裏麵是什麼。
但蕭玄胤想起夏雲嵐迫不及待、千方百計向自己討要的樣子,知道這東西定然極為重要,萬一破壞了,可能會失去一個重要的線索不說,還會失去一個威脅夏雲嵐的機會。
夏雲嵐倔強至極,對生死亦不十分在乎,想要威脅她並不容易。
所以,這件謎樣的東西最終還是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
隻是,關於夏雲嵐的身份,蕭玄胤卻不能不越發懷疑。
作為從小與蕭玄胤定婚的將軍嫡女,她的性情與為人處事,成親前他都曾派暗衛仔細調查過。
暗衛回報:夏雲嵐性情溫順,為人懦弱,府中上上下下,除了貼身侍女小玉與府衛林蒼鴻外,沒有人將她放在眼裏。
夏雲嵐被人欺負時,林蒼鴻時常暗中相助。一來二去,二人勾搭成奸,一個發誓非卿不娶,一個發誓非卿不嫁。到最後,竟做出私奔這等敗壞門楣的醜事來。盡管夏將軍極力遮掩,但哪裏瞞得過祁王府的耳目。
這樣的夏雲嵐,蕭玄胤自然看不上眼。原打算娶過門後,找個藉口將她送往祖廟,從此眼不見為淨。哪知,夏雲嵐死而複生,竟似完全變了個人。
蕭玄胤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這個新的夏雲嵐,果然是他那從小飽受欺淩的王妃,他也許可以原諒她從前因無助犯下的錯。
然而,他向來不是自欺欺人之人。
夏雲嵐自稱失憶,眼神卻清澈明亮,處事更稱得上果斷冷靜……凡此種種,決非失憶之人該有的樣子。
他曾請教過蘇青,蘇青言道:失憶者常會情不自禁地試圖回憶往事、尋找自我。因而常常表現出眼神恍惚、若有所思的樣子,並偶爾伴隨以間歇性頭疼。
這些,夏雲嵐統統沒有。
再者,夏雲嵐上次借看病之機寫的藥單,他也曾給蘇青看過。蘇青隻略略掃過一眼便道:“這些藥材單獨看來都沒有什麼問題,但作為頂級金瘡藥、易容藥、蒙汗藥和毒藥的配料,卻大多數必不可少。”
由此,蕭玄胤幾乎可以斷定,如今的夏雲嵐,絕對不是那個從小與自己定下婚約的夏雲嵐。
至於夏將軍為何會錯認女兒?蕭玄胤隻能解釋為,夏將軍常年戍守北疆,極少回天武城家中,可能根本就不太認識自己的女兒。
隻是,盡管真相已呼之欲出,他卻仍然不願去做最後的驗證。
他忙起了別的事情,他以為他是因別的事情抽不開身,卻不知在最隱秘的心底深處,他其實是怕著謎底的揭曉。
直到——他聽說她被關入柴房,數日不曾有人送去水米。
他以為自己能狠得下心任她自生自滅,可一想到漫長的生命中再也見不到她的笑臉,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他的世界,便仿佛熄滅了一道光,歡樂和痛苦都變得有些空虛,權勢亦失去了往日的意義。
他匆匆趕至柴房,看到黑暗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她,原以為她已經死去,他的腦子刹那間變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