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結束後,便到了起程離開的時候。
淺畫扶著夏雲嵐走出將軍府,在夏鎮遠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正欲登上轎子,蕭玄胤忽然大手一攬,猝不及防地帶著夏雲嵐掠上馬背。
“你……”夏雲嵐回過頭待要抗議,不想竟一頭撞在蕭玄胤下巴上,霎時疼得捂著額頭說不出話。
蕭玄胤雙手繞過夏雲嵐,向夏鎮遠拱手道別。
“殿下——”夏鎮遠沒有還禮,卻雙手擎著赤冥劍走過來道:“殿下乃雄才大略、前途不可限量之人。這把赤冥劍,不如讓它跟隨殿下左右吧。”
“赤冥劍?”夏雲嵐眼紅地看著那把吹毛斷發的利劍,幽怨地道:“爹爹,這麼好的劍,怎麼不送給女兒,反送給他呢?”
“嗬嗬,”夏鎮遠朗聲笑道:“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嵐兒,等爹爹北拒鬼厲、蒼狼二國時,一定取二國最好的胭脂給你帶回來。”
“女兒不要胭脂,女兒隻想要劍。”夏雲嵐嘟起了嘴。麵對那樣一把絕世名器,她委實是心癢難耐。
“你又不會武功,”夏鎮遠笑道:“若你想要劍,先勝過了你青兒弟弟再說。”
夏雲嵐一挺胸,自信地道:“那有什麼難的,女兒將來一定會勝過他的!可是——”夏雲嵐垂下了頭,悶聲道:“爹爹現在已經把劍給了別人,到時候哪裏還有這麼好的劍給女兒……”
“雲嵐,”蕭玄胤溫聲道:“既然你喜歡這把劍,本王先代你收著,等你有一天勝得雲青之時,本王一定將這把劍給你。”
“當真?”夏雲嵐眼睛亮了亮。
“君子一言——”蕭玄胤俯身接過夏鎮遠手中的劍,愛憐地對夏雲嵐勾了勾唇角。
“嵐兒……”夏鎮遠搖頭笑歎道:“嵐兒如今也學會淘氣了。”
“我是認真的。”夏雲嵐鄭重聲明。
“本王也是認真的。”蕭玄胤言罷,輕扯馬韁調轉馬頭,在馬股上重重一拍,馬兒帶著兩人向前疾馳而去。
轎子和大隊人馬被撇在身後,迎麵紫陌紅塵,金烏西斜。
“得得”的馬蹄聲裏,夏雲嵐推開了攬在腰間的手,拒人千裏地道:“我不習慣和別人共乘一騎,放我下來。”
馬蹄聲頓了一下,蕭玄胤卻沒有接話。
良久,當夏雲嵐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蕭玄胤卻突然道:“夏雲嵐,你一直拒絕本王,排斥本王,是忘不了林蒼鴻嗎?”
“林蒼鴻……”夏雲嵐咀嚼著這個名字,很快記起這是與原主私奔、墜崖而死的將軍府侍衛的名字。
蕭玄胤問出這樣的話來,是已經相信了她並非奸細、而是如假包換的將軍府大小姐了嗎?那麼三個月之後,無法證明自己便要暴病而死的約定,是否可以不作數了呢?
然而若不承認自己是奸細,就要承認自己是他的妻子。作為二十五世紀的人,夏雲嵐無法容忍自己的丈夫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的女人。何況,還是夏靜柔那樣的女人。
如何才能既保住自己的小命、又使他對自己死心呢?
夏雲嵐左思右想,終於腦中靈光一閃,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王爺——”夏雲嵐幽幽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也不必再隱瞞。別人都說蒼鴻掉下懸崖,已經不在人世,可我總不相信。我想他一定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等著我,盼著我。我與蒼鴻情深意重,請王爺成全——”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蕭玄胤握緊了馬韁,手背因用力而露出幾道青筋。“你想要本王怎樣成全你們?”諷刺的語氣,壓抑著憤怒。
聽蕭玄胤語氣不善,夏雲嵐本待打住話頭,卻還是忍不住僥幸地道:“請王爺放了我——”
“放、了、你?”蕭玄胤一字一字,冷聲道:“休想!祁王府隻有死去的王妃,沒有被休棄的王妃!”
“……”絕妙的主意失效,夏雲嵐有些沮喪,同時也對身後攬著自己的男人十分生氣。
寧可她死,也不許她離開……她不是他的私有財產,憑什麼她的命運要由他控製?
因為這具身體太弱!
夏雲嵐很快得出答案,並且是個無比聰明的答案。
這個世界的規律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在一個人沒有足夠力量的情況下,所謂的自由與夢想,無非都是空談與幻想。
前世裏,作為強者的她不曾給那些被殺的弱者以憐憫。這一世,作為弱者的她,也不會去乞求強者的憐憫。
她要盡快成為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