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和你一樣,不問為什麼,不去思考,僅僅是往前走,拚了命地往前走。我以為,前麵一定有我期望的風景。”

蘇小陌默默地聽著,並不發問。她知道,這個美得讓人窒息的女子一定和那璀璨的霓虹一般,有一個動人心魄的故事。

如果,如果她願意,不需要自己發問,她也會告訴自己想說的一切的。

這麼想著,蘇小陌笑著繼續欣賞這新原的夜景。

女士捋一捋耳際的發,重新看向遠方。看月光之下的新原,或者更遠之外的山,還有山上的月光。

“我堅定地陪了一路又一路,勇敢地走了一程又一程。我以為,我期望的終點就要抵達。可最終,我終於還是輸了。”

“有人說,我們最終還是輸給了現實。可我知道,我們不是輸給了現實,而是輸給了勇氣。輸給了他的勇氣。但凡,哪怕隻要他多一點點勇氣,我就天涯海角隨他去。可是,他終於選擇了放手。”

“他說他配不上我,不想耽誤我的幸福。他竟然不知道,這個世界,於我而言唯一的幸福就是他。我隻要他,我要勇敢的他。”

“這山山水水我都淌過來了,可就在攜手越過最後一處險灘的時候,他將我推到岸的另一邊,自己卻留在了原地。”

“自此,兩岸相隔,再無回路。”

女士幽幽地講著,蘇小陌默默地聽著。那情景,就像女士在為蘇小陌講一個故事,一個久遠到激不起一絲漣漪的與己無關的故事。

一切歸於寂靜。

蘇小陌看一眼女士,看不出悲喜。可蘇小陌心裏卻難受得要命。

那應該是怎樣一個悲傷的故事啊。用盡全力,最終輸給了勇氣!

“明天,我就要結婚了。”

女士第一次笑了。她笑得很美,可蘇小陌看不出開心,更看不出幸福。

“你愛他嗎?”

聽到女士說要結婚了,蘇小陌心裏一痛。

蘇小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麼深那麼深的痛,仿佛敗給勇氣的不是那位女士,而是自己,還有自己的愛。那一瞬間,感覺作別了那深深的愛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不是那位女士,而是自己。

所以,與其說是在問那位女士,倒不如是在問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終將披上婚紗,是因為愛嗎?

女士笑著。蘇小陌在等一個回答。

“他很愛我。”

淡淡的,沒有悲喜。

蘇小陌提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呼出。她想倔強地問下去,但女士臉上的平靜讓她克製住了所有的衝動。

她知道,答案已經不重要了,起碼對女士來說不重要了。她想,她應該會幸福———那種一如很多婚姻那樣,沒有轟轟烈烈,但有平平淡淡———平淡的幸福。

女士收起笑容,一臉平靜地看著蘇小陌。她的眼睛在月色下平靜如水,且越來越深,越來越深,就像幽穀裏不斷被清泉盈滿的深湖。

“你應該會比我幸運。祝福你!”

女士說完轉身走了。

看著女士走近下行的樓梯,蘇小陌突然有一些不舍,就像看一個相交多年的老朋友轉身離開一樣。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士略微停頓一下,然後慢慢消失在蘇小陌的世界裏。

沒有回答,沒有回頭。

蘇小陌轉身靠在窗前。

月亮依然很亮很圓,霓虹似乎有了一些生氣,新原的夜看起來恢複了慣有的魅惑。

蘇小陌的心卻有一種空空的感覺。

無悲,無喜。隻是莫名的空洞。

“小陌!”

陶夭夭的聲音響起。蘇小陌回頭,看到陶夭夭和朱莎莎向自己走來。

“你一直在這兒?”朱莎莎湊近蘇小陌倚在窗前,“月光之下的新原真美!”

陶夭夭跟著靠過來和蘇小陌朱莎莎一起依偎著觀賞起新原的夜色———也可以說是夜色中的新原。

“是挺美的!”

“你一直在這兒嗎?”

朱莎莎再一次問蘇小陌,蘇小陌“嗯”一聲,輕輕地點點頭。旁邊的陶夭夭看一眼蘇小陌,側過身子來對著她。

“小陌,回新原一個月了,感覺怎麼樣?”

看得出,陶夭夭並不是隨意問問。

蘇小陌是一個很容易調節情緒的女孩兒,或者說在這個年紀,情緒並不會長時間停在心裏。所以,從陶夭夭和朱莎莎找到她的那一刻起,蘇小陌已經從故事裏走了出來,依舊還是那個單純的女孩兒———單純地笑,單純地憂,單純地善良,單純地快樂……

聽陶夭夭很認真地問完,蘇小陌慢慢地回憶起在新原的日子來。

“回到新原,我真的很開心。一是因為回到了新原,而是因為回來之後我認識了很多很好的朋友。風哥,冰生哥,施梧大哥,還有莎莎姐。再加上我哥,夭夭姐,哇,在新原真的是太棒了!”

陶夭夭看著眉飛色舞的蘇小陌,拿手攏一下頭發。

“看你這樣,真好!”

“應該是有你,”蘇小陌親近地挽住陶夭夭,然後抽出一隻手來挽住朱莎莎,“還有你,莎莎姐!有你們真好!”

三個女孩兒不再說話,並排著倚在窗前,望向夜色中被月光照得皎潔如銀的新原。

明月如盤,遠山似黛。蘇小陌三人靠在一起嵌在窗戶裏,如畫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