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圍觀,感覺影迷寫得的確有疑點,如果是節目組惡意剪輯,真的是太惡心了。”

“等反轉,其實哪怕談到前夫流眼淚也沒多大事吧,忽然真的感覺是有人在帶節奏黑夏庭晚了。[攤手]”

“弱弱說一聲,本來也沒多大黑點吧,之前也覺得夏架子大一點正常,畢竟影帝綜藝首秀麽。”

“看了這篇文章又喚起我當年看《鯨語》時的震撼了,我必須要喊一聲——夏庭晚絕對實力演技派,現在當紅小生每一個敢吹演技超過他的。”

“終於等到反轉了!我想說,之前一直有人罵耍大牌什麼的,其實當年夏庭晚紅了之後就一直那個性格的好嗎,人家本來就是天才演員驕縱任性的人設,其實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夏庭晚顏粉在此。”

“講道理,夏庭晚別的都沒什麼,隻有酒駕是最大的黑點好嗎?”

夏庭晚快速滾動著翻看評論,隻有看到酒駕那一條時,才忽然感到心裏一驚。

微博頁麵留在評論欄,他怔怔地看著電腦屏幕,卻覺得越來越困惑和空洞。

“風評有變化了對吧,很多人開始搖擺了,這時候再無腦黑的評論也開始會被人踩了。”

周仰見他在看,眼裏劃過了一絲滿意,低聲說:“這還隻是第一層和第二層輿論輻射了一會兒,等晚上我們再把公眾號的那批放出來,輿論還會繼續在我們的引導下發酵的,等時候到了,輿論會反逼節目組做解釋的,現在情況大致都掌握住了,等輿論徹底翻盤,大家對你的好感反而會超過你被黑之前,因為會覺得你是受害者、需要被補償。”

“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也可以回家等消息了,這邊我來坐鎮。”

夏庭晚抬起頭看著周仰,他的眼神有些怪異。

周仰不由問道:“怎麼了?”

“周仰,辛苦你了。”夏庭晚站了起來拿起掛在一旁的大衣:“隻是……”

“沒什麼,我隻是忽然覺得有些迷茫而已。”

“你說……真實的我在別人眼裏,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被全網罵了那麼久看,看起來一幅再也翻不了身的樣子,但哪怕這樣卻也能在一天之間反轉。好像突然之間,那些事就不要緊了,從耳邊風一樣飄了過去,算不上多大事。”

他說到這裏垂下眼簾,有些苦澀地笑了一下,輕聲說:“那我之前在他們口中所謂耍大牌、黑臉的錯處,就真的有那麼嚴重嗎?我做錯的其實不是那些,對吧,酒駕、酒駕還傷人,雖然沒有達到刑責的標準,但這才是我最大的錯處,隻不過被蘇言把傷人的部分為我掩蓋起來了,對嗎?”

周仰愣住了。

夏庭晚也沒有再等他開口,拍了拍周仰的肩膀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現在他想他有點明白了,之前周仰雖然覺得他指出的想法很好,可是卻也沒有十分驚喜。

因為對於周仰來說,他的思路隻不過是錦上添花,哪怕他發現不了什麼,周仰也有自己的資源和運作方式去操控輿論。

他的觀察和貢獻,或許和大規模的商業操作相比之下真的沒那麼重要。

真正能左右言論的,是周仰周密部署的一層又一層的傳播、輻射,是蘇言和周仰專業團隊、豐厚資金砸下來的公眾號推廣、是水軍點讚。

那時的他需要被大眾唾罵,因為那是熱點,是流量,是生意。

就像如今,一個個微博賬號後麵的大眾需要一次反轉,一次更吸引眼球的輿論盛宴。

可他呢。

他其實是遊離在現實之外的異類。

他隻懂得戲。

戲裏不僅有浮生若夢,也有真情真性。

他以為他明白“真”就已足夠。可是其實他的真,從來勘破不了這個圈子的人言虛妄。

等電梯的時候,夏庭晚疲憊地靠在牆上。

跟蘇言結婚的那幾年,始終是蘇言握著他的手在前行。

在黑夜裏,他從來不感到害怕,因為知道在蘇言身邊,他總是安全的。

可是蘇言不在的這幾天,他不得不孤獨地在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在長大。

他幾乎能感覺到自己脆弱的皮囊跟不上內裏過於迅速成長著的骨架。

骨頭慘烈地刺破他的皮肉,讓他在這種痛苦中殘破地行走。

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哪怕輿論徹底翻轉、哪怕最終拿下《尋》的試鏡,可那些世俗意味上的成就,或許也終究不是他的坦途。

可他隻有一個人,不知該去哪。

忍不住想起蘇言和他說過的那句話——就像是在小巷子裏來回走,哪一頭都是暗的。

……

夏庭晚發的兩條微信很快起了作用,中午他就收到了邢樂簡短的回複:“我在H市,下午見吧。”

夏庭晚深深地吸了口氣,默默地看著除了那幾行字幾乎沒有別的內容的聊天界麵,回了一個“好”字。

發了之後想想,其實他認識邢樂十多年,這份相識的情誼綿延之久,甚至遠超微信存在的時間。

前兩年微信年尾時出了交際圈總結時,他才忽然想起來邢樂是他第一個微信好友。

那時邢樂笑眯眯地在他手機上下微信,然後雙線操作給兩個人的微信互加好友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幾年之間他換了好幾次手機,和邢樂也幾乎不再私下交談。

如今再回首那些往事,忽然深切地感到一股從心底泛起的悲涼。

和趙南殊一起在外吃午餐時,夏庭晚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他本來就懨懨的,對什麼都沒心思搭理,但掛了之後那號碼卻又鍥而不舍地打了進來。

夏庭晚拿過去給趙南殊看了一眼:“是認識的人嗎?”

趙南殊搖了搖頭,但是看夏庭晚精神很差的樣子,就很識趣地直接把手機拿過來放在耳邊接通:“你好,哪位?”

那邊剛一回答,趙南殊的神情就變了,捂住話筒湊過來說:“是葉炳文。”

夏庭晚的動作僵住了。

他臉色變得極差,徑自拿過手機:“你有什麼事?”

“溫子辰呢?在你那兒?”

夏庭晚一聽到這個人又陰又冷的聲音,就覺得惡心。

他想到昨晚渾身顫抖跑到香山的溫子辰的模樣,被扯掉指甲的手無助地抓緊他時的神情,仿佛有條涼涼的毒蛇從背後竄過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用裝了,溫子辰除了去找你和蘇言還能去找誰?他誰都不認識,隻有你們敢幫他。”

葉炳文聽不到夏庭晚的回答,徑自繼續道:“怎麼?你還打算保護他不成?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一對他動手,才打了他一個小時,他就把知道的全都吐清楚了?這種隨時叛變告密的小賤人,你何苦呢。”

“葉炳文,我不像你。”

夏庭晚咬緊牙,一字一頓地說:“你就是個畜生你知道嗎。但凡有點人性的人,就不會幹出你那樣的事。他說了又怎麼樣?他不說等著活生生被你虐死嗎?”

“呦,罵我。”

葉炳文笑了:“夏庭晚,你義正言辭對我發火的樣子可太可愛了。你怎麼就不想想,要不是你——我怎麼能知道溫子辰和蘇言的瓜葛呢?要不是你,溫子辰倒也不至於被我弄成這樣啊。”

“你在說什麼?”

夏庭晚猛地站了起來。

他的內心像是火星上被潑了一汪熱油,把自己嗓子眼都燎得啞了。

“蘇言開始搞韶光,我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我查他時,發現他和你離婚後和新歡出去吃日料時上過一次報紙。我乍一看,就覺得那個新歡看著像溫子辰,我以前和他玩過一段時間,但是也就那樣,沒太放在心上,再加上照片拍得太模糊、距離又遠,所以也不能確定,就把他叫了過來問。結果那時候溫子辰不承認,說不是他,他也不認識蘇言。我倒也沒太放在心上,反正這種屁事,查到最後頂多也不過就是蘇言婚內出軌,爆出去也就是個不大不小的醜聞。”

“但是我心裏煩得很,就想和溫子辰再玩兩次,他開始不願意,後來還是答應了,嗤,小婊子跟我抬價碼的把戲。這不,我去醫院接他下班,正巧碰到你把他堵在那兒,找他要什麼蘇言的隱情。——要不是你湊巧過去找溫子辰,我還真猜不著他騙我呢。”

夏庭晚聽到最後,身子不由自主一個搖晃,還是扶住了趙南殊的手才穩下來。

原來溫子辰經受的這一切,竟然也和他有關。

他倔強地直起腰板,可是劇烈顫抖的身體卻暴露出了他的悲憤和痛苦。

葉炳文似乎能感覺到夏庭晚聽到這段話時的難受,越說語氣中越得意:“所以我才說,我得謝謝你啊,夏庭晚,我越想越覺得很多事,我都得謝謝你。就像現在,我正愁找不到蘇言的把柄,出軌這種事沒勁透了,倒是你酒醉傷人,蘇言出錢替你把傷人給瞞下來,這才是真正的大事啊。蘇言表麵上和你離婚,其實是找了溫子辰幫忙照顧那個小孩,都不舍得告訴你讓你難受。我他媽聽了都感動了,真的,整個上流圈子就沒見過蘇言這麼**的人了。”

夏庭晚的手指一直發抖,可是卻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說,我把手裏這個消息給放出去了,蘇言可怎麼辦?”

葉炳文說:“之前他把亨泰控製得死死的時候,我是不太敢這麼搞,但是現在呢?這事一出去,亨泰內部那幾位其他派係的大股東更巴不得亨泰馬上跟他切割關係了,到時候,他想不下台都不行了啊。”

葉炳文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低聲道:“夏庭晚,其實我不在乎溫子辰在哪兒,真的,他把該說的都說了,已經沒用了。我打給你,就是純粹想告訴你這些。就是可惜啊,我見不著你現在的模樣,但是沒事,再過一段時間,等我把蘇言扳倒了,我想怎麼弄你就怎麼弄你。”

“你他媽敢!”

夏庭晚忽然對電話吼了一聲。

他眼裏泛紅,一字一頓地道:“我告訴你葉炳文,我手裏也有你的把柄。你聽好了,你隻要敢爆蘇言的事,我馬上就開記者發布會,一個小時以內我讓整個華人圈都知道你潛規則演員還殘忍**待同性的事。”

“你……”

葉炳文的笑聲戛然而止,他聲音沙啞地道:“你放什麼屁,你不會是說溫子辰吧?他不敢作證的。”

“告訴你個小消息。”夏庭晚冷冷地道:“上次在TBN和你見麵,我已經錄音了,你是不是不記得你都說了些什麼了?至於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別的把柄,你自己想想吧——滾。”

夏庭晚說到這兒直接把電話掛了。

他語聲看似鎮定,可是實際上卻感覺一顆心要從胸口裏跳出來,臉色慘白地看著趙南殊,深深地喘了兩口氣,急促地開口道:“走,趕緊去找邢樂。”

他哪怕是在情緒極度震蕩的情況下,也沒有泄露自己手上有邢樂視頻這件事,反而是給出了另一個比較無關緊要的消息——他手上有錄音。

錄音雖然也有用,可是效力卻遠遜於溫子辰交給他的視頻。

他在誤導葉炳文,但是這並不能爭取太多時間,一旦葉炳文警覺起來開始盤查所有的娛樂圈床伴,他就很難掌握主動性。

他必須爭分奪秒,馬上見到邢樂。

《第三十九章》

夏庭晚趕過去時邢樂正在他家高檔社區外一個比較隱秘的重慶火鍋店吃飯。

多少年下來,邢樂一直都酷愛這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