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逼……”
夏庭晚看著張雪喬。
這個女人保養得當,雖然四十多歲了,可是仍然看起來很富態年輕,隻是突然尖刻起來的聲音,激動起來的神情,都讓他感到心口一悶。
夏庭晚語聲微顫,頓了頓才繼續道:“我不是逼你。隻是這麼多年,叔叔和你的車都是我買的,宅子的傭人、安保、司機什麼的,也是從我賬上走。我不是不願意給你花錢,花都花了這麼多了。”
“那又怎麼了,你這是要跟親媽算總賬了?”張雪喬高聲反問道。
“我不是算賬……”夏庭晚把手放到了桌子下,一隻手無意識地狠狠掐著另一隻手背上的的皮肉,直到掐得陣陣發痛:“隻是我現在真的需要幫忙,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我真的不會來找你。我不是要你的錢,我隻是想拿回我之前賺的一部分錢應急。”
夏庭晚說到這裏,眼神裏已經帶上了一絲哀求,輕聲說:“媽,這段時間……我、我真的很難。”
他真的很艱難。
他說不出更柔軟更能打動人的話了,他已經覺得自己的臉皮都快要因為羞恥而發燙了。
哪怕早就隱約知道,他和自己的母親求助時,結果就會是這麼的難堪。
可是他真的很難,他真的很難。
他被那麼多人罵,他很缺錢,他不知道張雪喬能不能明白,他真的很渴望她能明白。
哪怕隻是對她的兒子有那麼一點點的憐愛和疼惜。
張雪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蘇言呢?”
夏庭晚楞了一下:“什麼?”
“你打給他,”張雪喬像是想到了什麼妙招,斬釘截鐵地說:“現在就打,跟他說你付不起違約金的事。”
夏庭晚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張雪喬,:“我有什麼資格去和他要錢?”
“什麼資格不資格的,你打就是了,我就不信,蘇言還能忍心不給你。”
張雪喬雖然是平視著夏庭晚,可是卻好像居高臨下:“他一定會給你。”
夏庭晚一時之間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他喃喃地說:“你是不是瘋了?蘇言為什麼要幫前夫賠錢?”
“嘁,前不前夫的,一個稱呼而已。他舍不得你的,他永遠不可能不管你。”
張雪喬的語氣很不屑。
不知為什麼,她明明是那麼趨炎附勢的一個人,可是提到蘇言時幾乎有種毫無根據的跋扈和倨傲,很武斷地說:“聽媽媽的,打給他,叫他拿錢。”
夏庭晚簡直不敢相信張雪喬能說出這麼可恥的話——“叫他拿錢。”
他整個人的身體都克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嘴唇都因為憤怒而發木,幾乎毫無知覺,吼道:“張雪喬,你清醒一點——從上次你那樣對蘇言,我就覺得你有病。他已經和我提了離婚了,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他不欠我的,更不欠你的。你到底憑什麼對他頤指氣使,甚至你知道現在,還覺得他要無條件地保護我的?到底是什麼給你的底氣?”
“我不清醒?我有病?我和你說過多少次,無論你犯了什麼錯,隻要你肯去求饒,蘇言一定會回來。你就是不信,就是不信!這種身價的富豪牢牢攥在你手裏,你還能把自己搞成這副狼狽樣子,我怎麼養出你這個蠢貨。”
張雪喬猛地站起來,克製不住地尖聲喊道:“我告訴你夏庭晚,他蘇言不可能會舍得和你離婚。他要是舍得,當初就不可能主動提出簽——!”
張雪喬說到這裏語聲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是提到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卻一下子失去了底氣,沒有再繼續。
“簽什麼?”
夏庭晚看著張雪喬,茫然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