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杖死!(1 / 3)

夏日炎熱,禦花園裏繁枝橫斜飛逸,團花綻放,暖風輕輕一拂,便落英繽紛,幽香滿鼻。陸嬪四下望了望,因近午歇,園子裏極為僻靜。她引著采悠至樹蔭濃密處,道:"你說純嬪與人私通,可有證據?"采悠勾唇一笑,冷聲道:"純嬪還在鍾粹宮時,幾次生病都是禦醫院的簡大人伺候,兩人眉目含情,背地裏不知說了多少悄悄話。"稍頓了頓,又道:"況且,若不是純嬪心裏有人,豈會一直避寵?奴婢估摸著,她們是在宮外識得的。"

陸嬪撫了撫鬢上絹花,掏出帕子抿著額間細汗,淡然道:"冤枉人的話張口就是,搞不好,還惹得一身騷。"她斜眼望著采悠,神情間滿是不屑。

采悠怕她不信,早有準備。從袖口中取出錦帕,道:"主子您瞧瞧,這是純嬪舊時賞與奴婢的。"陸嬪抬眼一看,見帕上繡著兩朵青蓮,便訕笑道:"我也有兩塊,純嬪慣會做這些針線活,沒什麼稀奇。"采悠道:"她送與主子、賞給奴婢們,都不算什麼,可她還送給過禦醫院的簡大人。奴婢親眼瞧見的,簡大人有一塊與此一模一樣的帕子。"

陸嬪心裏一驚,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得,豈能容你胡說!"

采悠娓娓說道:"奴婢不敢虛言,您隻要稍微往禦醫院查一查,或往翊坤宮查一查,便可知道簡大人與純嬪的關係絕非一般。"略略頓了頓,接著道:"奴婢以為,此事並非要有確鑿的證據,隻需捕風捉影即可,皇上萬聖之軀,豈肯容得如此齷蹉之事!"

陸嬪原本就極為容易受人挑撥,今兒聽采悠如此說,又思及當日俯首帖耳的小常在如今盛寵竟在自己之上,頓覺滿身血液全湧到了腦頂,轉身便往皇後宮裏去。長春宮裏極為明淨亮敞。窗上新換了銀紅霞影紗,遠遠看去,如黃昏霞彩一般。

皇後坐在炕上看內務府新呈上的賬本冊子,抬頭一笑,納悶道:"才回去的,怎麼又來了?"陸嬪心懷鬼胎,她與皇後熟絡,隻肅了一肅,便往炕首凳上坐了,笑道:"我去禦花園走了走,撞見一件稀奇事,您知道我是藏不住事的。非得過來說完了,心裏才舒坦。"

善柔捧了茶來,陪笑道:"陸主子性子爽快,有什麼都愛與皇後說。"

皇後端詳著陸嬪,見她似有心事,便扔了手中賬冊,笑道:"她與我親厚,有事不瞞我,可見是真心待我好。"陸嬪道:"皇後是中宮主子,我自然以皇後唯首是瞻。"皇後心感甚慰,點了點頭,道:"我倒想聽聽,是樁什麼稀奇事。"

陸嬪麵色鬱鬱,往四下看了看,皇後知她有所顧慮,道:"你盡管放心,屋裏都是我的親近人,有什麼話,斷不會傳到外頭去。"陸嬪舒了口氣,徐徐將在禦花園撞見采悠、采悠向自己告發純嬪與簡玉衡有私情一事細細說了,末了又道:"此事雖沒有確鑿證據,但事無空穴來風,純嬪若真是坦坦蕩蕩,也不怕咱們查一查。"語氣一轉,憂慮道:"臣妾是怕,皇家血脈來得不幹不淨呀!"

皇後聽了,亦是膛目結舌,道:"話可不能胡說!"

陸嬪忙道:"皇後說得是,臣妾深知事關重大,才鬥膽貿然向皇後稟告。"

皇後見她略有退縮之意,便道:"你做得很對,先來向我稟告,總比私底下風言風語要強。"她沉思片刻,召來善柔,吩咐道:"你叫人去綁了林采悠,一並送到養心殿去,此事重大,當請萬歲爺示下。"

善柔答應著退下,陸嬪不想皇後竟要直接捅到皇帝跟前,唬得麵色發白,愣愣道:"此事沒根沒據,如此行事,皇上要是怪罪,我…"皇後淺淺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萬事有我在,牽扯不到你。呆會咱們到了養心殿,我問什麼,你如實回答就是。"

陸嬪心中惶然,暗自悔恨自己冒失,卻已無可挽回,隻得隨著皇後麵聖。

皇帝正在宣見朝鮮使臣,相談甚歡,時有笑語傳出。皇後在廊簷下候了半會,裏頭方出來七八個身著異服之人,其中更有裝扮豔麗的華服女子,眉宇間滿是得意驕縱。皇後心底一咯噔,領著眾人往旁處避了避,待人都走了,才使吳書來進殿稟告。

進了涼閣。闊大方正的金磚潔如明鏡,映著玻璃窗上的白光,照得滿室通輝。皇帝坐在炕上品茗,麵色平靜,並未顯出喜怒。皇後屈膝,道:"皇上萬福金安。"陸嬪隨在身後,亦道:"臣妾見過皇上。"皇帝見兩人同來,微覺詫異,問:"有什麼事?"

皇帝既沒有賜座,兩人便隻能站著說話。皇後款款道:"皇上政務繁忙,臣妾不敢耽擱時辰,便實話直說了。"皇帝聽她語氣沉重,不由定了定神色,道:"說吧。"皇後卻轉過臉,對陸嬪道:"將剛才在長春宮跟我說的話,仔細同皇上說一遍。"

陸嬪先前得寵,在皇帝麵前就頗為膽小慎微,眼下失了寵,越發連說話都要琢磨半會,戰戰兢兢。她望了皇後一眼,皇後卻隻看著地上,她沒得法子,隻好硬著頭皮將話向皇帝複述了。她偷覦著皇帝臉色,皇帝唇角一動,就嚇得渾身打了個突。

皇帝緘默了半會,忽而一笑,道:"她還挺能折騰的。"皇後一愣,不知皇帝所指,也不敢胡亂搭話,隻是靜靜等著示下。皇帝果然道:"把林采悠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