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晉封(3 / 3)

青橙道:"我不懂那些。"

皇帝凝視著她,眉梢勾起,笑道:"不懂可以慢慢學,就像眼下,景桃是禦前之人,往後無論是壽康宮問話,還是長春宮問話,你都命她去。她是朕的人,誰拂她的麵子,就同摑在朕臉上。再說,有景桃盯著,誰想來翊坤宮使手段,也得掂量三分。"

見青橙沉吟著不說話,捏了捏她的臉頰。溫潤而笑,道:"別急,朕慢慢教你。"頓了頓,又道:"來,陪朕去乾清門走一走。"

青橙道:"我怕冷,並不想出門,乾清門已近前朝,去那裏做什麼?"

皇帝垂下唇角,道:"小東西,朕日理萬機,都記著跟你說過的話,你倒好,竟忘記了。"

青橙咬牙思索,腦中卻仍舊混沌一片,良久方喜道:"皇上要帶我去乾清門看雪麼?"

皇帝點了點頭,伸出手去,道:"走吧,夫人。"換得青橙狡黠一睨。

長春宮裏寂聲無語,內侍宮婢個個麵上寡淡,言語甚是凝重。瞧著天色好,善柔扶著皇後到後花園走動,她早早使人收了一切與二阿哥有關的事物,他玩過的花兒、逗過的鳥雀,連著曾經伺候過二阿哥的宮人都遠遠打發了。

善柔笑道:"主子該常出來走走,冷是冷了些,曬曬太陽心境兒才廣。"

富察氏臉上慘白,目光遙遙望向遠處,歎道:"你叫我如何能放寬心..."音還未落,已含了泣色,隻是強捱著,她哭得太多,眼淚都流盡了。善柔不敢再開口,總覺無論說什麼,皇後都會思及死去的二阿哥。兩人默然走著,儀仗遠遠隨在身後,周圍靜謐,除去步履之聲,連蟲鳴鳥叫也沒有。

過了許久,皇後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問:"皇上近日都宿在哪宮?"

善柔低聲回道:"純嬪有孕,皇上日日往翊坤宮去。"

皇後愣了愣,道:"純嬪不能侍寢..."怔忡片刻,幾近夢呢似的,恍惚道:"如此,他竟還願意去..."

善柔瞧她麵露悲慟之色,忙寬慰道:"純嬪初次有孕,皇上惦念子嗣,多寵愛她些,也是人之常情。"皇後唇角微抿,似笑非笑,道:"我懷永璉的時候,他除去初一十五,從不在我屋裏過夜。一月裏,總共也隻能見他兩回。"話已至此,善柔無從勸起,隻得靜了下去。

皇後望著牆角綻放的一枝紅梅。花瓣上積著淡薄的白雪,猶顯嬌嫩嫵媚。她道:"先前我不將她放在眼裏,如今看來,倒由不得我縱容她。"

善柔道:"主子放寬心罷,就算純嬪生下皇子,又能如何?太後能允一個漢人在後宮猖狂麼?"停了停,又道:"奴婢瞧著,前頭順主子與高主子鬧到太後跟前,太後明擺著幫著順主子,後頭..."聲音愈發低不可聞,道:"後頭牽扯之人,隻怕還有嫻主子。壽康宮有人回稟,說皇上在太後跟前允了願,要尋個由頭將嫻主子接出冷宮。"

皇後心頭一凜。滿腔憤懣噴薄而出,道:"她害死我肚中孩兒,什麼刑罰都沒有,隻落得去冷宮罷了,竟還如此草草了事。"她恨得咬牙切齒,道:"我定不能饒她,必要她一命償一命。"

她旁的不怕,底下的人哪怕鬧翻天也奪不走她的鳳位,隻有嫻妃,家世顯赫,又有太後撐腰,實在不容小窺。先前她還有二阿哥做臂膀,如今卻是什麼也沒有了,不得不做更多的謀劃。

她道:"你呆會去趟順主子屋裏。就說她如今是妃位,不宜再住在長春宮,讓她自己挑著寢宮,擇日搬出去罷。"

善柔恭謹應了,見日頭漸漸西斜,寒風愈烈,便道:"主子,咱們回屋罷。"

皇後也覺得乏累,遂點了點頭,正欲轉身,心思一轉,又道:"明兒召舒嬪過來說話。"善柔不知何意,想要問一句,皇後卻已揮手讓儀仗上前伺候。她止了話頭,低聲道:"奴婢知道了。"

快至除夕,宮裏人人忙碌,青橙卻反而清閑,日日在屋裏習字看書,偶爾畫兩枝梅,即便太後叫人過去問話,也總有景桃在前頭擋著,一直相安無事。

日暮山頭,青橙才歇了午覺醒來,景桃畢竟是禦前伺候的人,事事細心,知道她有孕怠倦,又極容易餓,便時時叫人預備著點心,自己親自盯著做好裝盒。裏頭一要,就熱乎乎的呈上。

吃了半碟春卷並兩碗建蓮紅棗湯,青橙舒服著窩在炕上,玩著前頭外疆貢上的九環玉鎖。爾綺掀簾進來,屈了屈膝,道:"主子,海主子來了,您見還是不見?"

青橙正悶得發慌,支起身子,順手攏了攏發髻,道:"快讓她進屋。"

海常在一進門,就笑道:"還是你這兒暖和。"行至跟前,方行禮請安,青橙如今高她兩階,坐著受了禮,笑道:"北風刮得緊,大老遠的過來,可凍著你了。"

海常在往右下手的方凳上坐了,笑道:"遠倒是不遠,就是雪化了,路不好走。"話頭一轉,道:"鍾粹宮偏僻,我竟是前兩日才知道你晉了嬪,可真是糊塗了。"

青橙道:"天寒地凍的,內務府的人也慣會偷懶,說不定根本就沒去你那兒傳諭。"又笑道:"許是有了孕,特別容易覺得悶,你來走走,我心裏高興。"

海常在噗嗤一笑,道:"你性子素來寡淡,今兒竟和我說這些,可真是受寵若驚。你若喜歡,我天天來都容易。"正說得熱鬧,外頭傳來喧嘩之聲,海安在簾外稟告:"主子,皇上來了。"

海常在唬得連忙站起,直直望向青橙,很是驚慌失措。青橙午時起身並未梳洗,此時歪在炕上,連鞋襪都沒穿,見海常在如此,不由一笑,道:"你別怕,皇上從不計較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