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你和雪人交手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它的某些特征?”
林童渺不像霄書堂一樣打算先安慰安慰傷員,而是直接引入話題。
宋濂的腦中想起了殘影似的幾個打鬥場麵,無奈地搖搖頭:“它速度太快,粗略看外表和傳說是一樣的,但是隻有一點不同,我看不見它的眼睛。”
林童渺:“在離開現場之前,我看到了那塊被雪人爪子劃開的樹皮,長度大小都太規律了,很難不懷疑這是人為製造的東西。”
“霄少爺,現在能製鐵器的鐵匠鋪隻有郊區一家吧。”
霄書堂點頭:“我了解他,製好的鐵器都有一個固定的存放地點,隻要他不願意告知你,你就算逼供也白搭。”
“再說就算是路卡爾之前去過鐵匠鋪,就有證據證明是他定製的雪人爪子?我保證路卡爾那孫子肯定不會認賬。”
宋濂在一旁作補充:“主要是有證據他也不會認賬,要我說等我好了咱們直接去暗殺他得了,不求名留青史,就單求個自己心裏痛快。”
林童渺:“我也想,可是阿姐和小楠怎麼辦?”
三人在一個屋裏鬱悶,始終想不出什麼好對策來。
現在唯一還勉強沒被打亂的計劃是,宋濂去邊界觀察守衛作息和巡視規律,然後霄書堂和林童渺在路楠百天那日趁亂帶走路楠和霄疏,突破守衛,去外界尋求幫助。
一開始霄書堂的本意是逃出去在外界生活,這點林童渺自然不會答應,但若是讓外界來改變裏鎮,林童渺才會就此放心。
霄疏目盲一事必定是路卡爾所為,他虐待霄疏一事也確定下來了,可是三人隻能壓著心裏的那股火來等待百天。
要是那天能趁亂把路卡爾一刀捅死那再好不過。
……
距離路楠的百天還有十天,宋濂的傷還是沒有好全,但他還是披著件不貼身的厚衣裳騎著還不容易熟識的湯圓,來到守衛看護的地方。
守衛不會對一個在邊界溜達的人怎麼樣,就沒把宋濂放在心上。
一天的時間,他帶著林童渺給他備的幹糧觀察了一天,才從中看到了一個難得懈怠的守衛,但是他守的地段是一片密林,時常會有野獸出沒,所以守衛也不敢深入林子去巡邏,久而久之就繞著那一小塊巡邏,就漸漸懈怠了。
他尋思著自己能在野外將就一晚上,就放湯圓回去找正在鐵匠鋪和鐵匠周旋的霄書堂和林童渺,他還往馬背上綁了一封信,彙報他今天的收獲,順帶稱讚了一下林姑娘的廚藝。
但是到了後半夜,在草地裏睡得正香的宋濂被一陣馬蹄聲驚醒。
守衛撤出了一半,全部騎著馬去了教堂的方向。
雪人一事是引起眾人恐慌了沒錯,但不至於一下子分配這麼多人離崗,這些守衛的行動肯定事出有因,還和路卡爾有著逃脫不開的關係。
他一時找不見湯圓,隻好徒步前往霄書堂描述的那個雪人教堂的方向。
宋濂不會因為時間緊而抄那條要命的小路把命搭上,他選擇走廢一雙腿走正常人的路,不跟那個動不動就追求速度不要命還拉著自己未婚妻一起不要命的人見識。
為了不驚動守衛,他在教堂附近基本是匍匐前進的。
然後地上都是些刮衣服的草,隔著布料摩挲著他胸口的傷口,不算太疼,但是極癢難忍。
“我去,這更要命。”
他是一個天天都和信打交道的人,信上沾了一點東西都受不了,更別說在這些帶著嚴重土腥味的樹叢旁邊趴著。
“啊要死要死。”
宋濂現在的狀態基本上是心理上的半死不活,簡直比被雪人連撓五爪子都要痛苦,他強忍著嗅覺給他帶來的惡心,一點點扒著草根,邊注意守衛的動向邊尋找能靠近教堂的突破口。
也許是匍匐前進的好處吧,他找到了一個能鑽進去的狗洞。
他在心裏罵著路卡爾的前十八代祖宗,爬進了這個極具戲謔性的狗洞。
宋濂他堂堂一個大男人,被逼得要鑽狗洞,造孽啊。
他聽霄書堂說教堂藏在廢棄工廠的中央,可是他都被土腥味折磨得七葷八素的了,還哪有什麼方向感,隻能繞開守衛挨個工廠排查,還要挨個拍牆看看有沒有沒砌好的。
再說一遍,造孽啊。
工廠地形複雜,還有人看守,他不能像那兩口子似的大搖大擺進去檢查,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各個工廠的分界點都有幾個騎著馬的守衛,為了不被發現他隻能依靠貼牆行走來躲避視線,有時還要貼著牆翻過去。
貼牆翻的好處是速度快且悄無聲息,壞處是腰容易斷,他因為傷口原因選擇側翻上牆後滾下去,後背朝下,直直摔在牆角的土上,有時濺起來的土把他嗆得難以忍受,又不能咳嗦發出聲音,這就是雙重的煎熬。
在一個個工廠的排查中,他終於在腰還沒斷之前找到了人流聚集的火光,數十人拿著火把鑽進那個滿是碎磚的洞裏,依舊虔誠,依舊目光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