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桃花樹下約今生(2)(2 / 3)

蚩尤淡淡說:“師父是活不長了。”

沐槿愣了一愣,眼淚飛濺出來。

榆罔怒吼著,撲上來要打蚩尤,“你胡說八道!”

“榆罔!”炎帝沉聲嗬斥,榆罔緊緊抓著蚩尤的衣領,蚩尤看似冷漠,卻凝視著榆罔,眼神堅毅,似乎在告訴榆罔,現在是炎帝最需要他堅強的時刻,榆罔漸漸平靜下來,鬆開了蚩尤,麵朝炎帝跪下,“父王。”為了克製悲傷,他的身子都在不停顫抖,阿珩不忍心看,低下了頭。

沐槿雖仍然控製不住悲傷,但眾人都神情肅穆,她的哭聲也漸漸小了,阿珩把一條絹帕悄悄塞到她的手裏。

炎帝對榆罔說:“你的神力低微,心地過於柔軟,沒有決斷力,並不適合做一族領袖,我幾次都想過傳位於他人,卻怕會引起更大風波。畢竟你是名正言順的儲君,祝融他們即使再不服,也不敢輕易起兵造反,可如果換成他人,卻有可能立即令神農國分崩離析。”

榆罔羞愧地說:“兒子明白,兒子太不爭氣,讓父王為難了。”

炎帝笑著輕拍了榆罔的肩一下,“你母親連花花草草都舍不得傷害,在她懷著你時,我們常常說我們的兒子應該什麼樣,她說‘不要他神力高強,也不要他優秀出眾,隻希望他溫和善良,一輩子平平安安’。”

榆罔身子一顫,不能相信地看著炎帝。炎帝說:“我很高興,你母親一定更高興,我們的兒子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不僅溫和善良,還胸懷寬廣。”

榆罔的眼中有些晶瑩的東西在閃爍,他匆匆低下了頭,聲音哽咽,“我一直、一直以為父親對我很失望。”

炎帝搖搖頭,“我從來沒有對你失望過,是我一直對不起你,讓你不得不做炎帝的兒子,如果你生在一個平凡的神族家中,你會過得比現在快樂很多,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對你和你的姐姐們都很抱歉。因為我,讓你們的母親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重擔,又因為我,雲桑一直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隻能日複一日地做著神農國的大王姬,我也許是一個不算失敗的帝王,可我不是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

榆罔再忍不住,眼淚滾落下來,“父王,別說了!母親和我們都沒有怪過您。”

“如今我又要把神農一族的命運全部交托到你的手上,讓你承擔起你不想承擔的責任。”

榆罔彎身磕頭,“兒子會盡力。”

炎帝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有太多擔憂,可最終隻是用力地按住兒子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按趴下,榆罔用力地挺直背脊,無論如何都不肯倒下去,好似在一個用力按、一個用力抗的過程中,承接著什麼。

半晌後,炎帝說:“我想封蚩尤為督國大將軍,你覺得呢?”

榆罔立即說:“聽憑父親安排。”

炎帝指指蚩尤,對榆罔吩咐:“你去給他磕三個頭,向他許諾你會終身相信他,永不猜忌他,求他對你許諾會終身輔佐你。”

榆罔跪行到蚩尤麵前,一手指天,一手向地,說道:“我的父親坐在這裏,我的母親安葬在這裏,我,神農榆罔,在父親和母親的見證下,對天地起誓,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我都不猜忌,不懷疑蚩尤,必將終身信他,若違此諾,父母不容,天地共棄。”說完,砰砰地磕了三個頭。

蚩尤淡淡說道:“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幫你。”

蚩尤的誓言簡單得不像誓言,炎帝卻終於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真正笑了,他一手拉著榆罔,一手拉著蚩尤,把他倆的手交放在一起,“神農族就托付給你們了。”

榆罔用力握住蚩尤的手,眼中含淚地笑看著蚩尤,蚩尤粲然一笑,回握住他的手,用力搖了搖,榆罔用力砸了蚩尤一拳,“別以後我一求你做什麼,你就讓我去偷酒。”這一次才是兩個男人之間真正的盟誓。一握下,從此後,不管刀山火海,兄弟同赴。

炎帝欣慰地開懷大笑,“今日不用你們兩個猴兒去偷,沐槿,去把屋子裏的酒都拿出來。”

雲桑臉色蒼白地從暗中走了出來,微笑著說:“別忘記給我也拿個酒樽。”顯然剛才炎帝所說的話她已經全聽到了。

阿珩立即站起來扶住她,擔憂地看著她,雲桑捏了捏阿珩的手,表示沒有事,自己撐得住。

被蚩尤的淡然,雲桑的鎮定所影響,榆罔和沐槿雖然心情沉重,也都能故作若無其事,一杯杯飲著酒,陪著炎帝談笑,刻意地遺忘著炎帝病重的事。

炎帝走到阿珩身旁,“珩兒,陪我去走一會,醒醒酒。”

阿珩知道他是有話要說,忙站起,扶著炎帝向山穀中走去。

炎帝看出蚩尤喜歡阿珩後,曾有意無意地想撮合他們,既是作為父輩的私心,更是作為帝王的私心,軒轅和高辛的聯姻對神農大大不利。可今日和兒女們朝夕相伴了一天,他那顆帝王的心淡了許多,他甚至心裏對阿珩有隱隱的抱歉。

炎帝拿出一個玉簡交給阿珩,“這個送給你,希望有朝一日能幫到你。”

阿珩用靈識探看了一下,看到起首的幾個大字,“神農本草經?”

“這是我一生的心血,就算做伯伯給侄女的見麵禮。”

“為什麼不傳給雲桑姐姐?”

“她的天分不在此,大概醫藥總是和死亡息息相關,雲桑心裏一直很抵觸這些。而且—這不是什麼好東西,很多人都在覬覦,若留給雲桑,隻怕會給她惹來殺身之禍。”

阿珩的神情漸漸凝重,手中的東西是天下第一人的一生心血,可以不動聲色中就令絕代英雄一命嗚呼,也可以憑借妙手回春之術左右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