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當局會讓這些魑魅魍魎上了台麵?我擔憂的是為了消除風險而付出的成本,而不是風險本身會不會真的爆發。”薑啟默隨口回答。
風險和成本對商人來說非常清晰,也就隻有劉濟軍這種人才看不清了。
薑啟默也看得很明白,他認為祖國由於體製的不同,在打開國門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處於和世界磨合的階段。
恰巧,薑家是被磨合過的家族,薑啟默自然不願意再舍本逐末,他在美國過得好好的,憑什麼回去投資呢?
誰料,趙樹紅看出了薑啟默隱藏在心裏的一些東西,於是乎有意讓劉濟軍親身體驗一番外交事業的複雜性,是以他竟然沒有在製止劉濟軍發言的意思。
劉濟軍則是以為領導認可他的話,禁不住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慷慨激昂。
就算是丟了這份工作,劉濟軍也不會讓薑啟默這種懷有錯誤觀念的資本家為所欲為,他開始暢所欲言:“薑先生有莫須有或者尚未發生的事情來搪塞,恰好證明祖國的工作很出色。”
“是啊,我找不出例子來。”薑啟默看著劉濟軍,像是26歲的青年看著16歲的少年。
同一時間,薑啟默也在心裏暗暗感歎:即便我能舉出例子,身為華人的我會說出來嗎?家醜不可外揚啊!
不料劉濟軍卻以為薑啟默無法反駁,心態從工作變成爭辯的他,接著道:“那就說明你是錯誤的,而如果經商環境相差不大,薑先生為什麼要舍祖國而選美國呢?你難道忘記了自己是個華人嗎?”
“嗬嗬。”薑啟默表情逐漸變冷。
事實上,薑啟默最討厭的就是劉濟軍這種拿著大義壓人的祖國官僚,他不認為複興華夏是靠喊口號,而老家那邊恰好就最擅長喊口號。
不回去投資,是因為覺得風險太大,但最核心的因素卻是薑啟默在美國就能獲得最迅速的發展,他不需要依靠壓低人力成本來掠取利潤。
在此基礎上,薑啟默對祖國的感情也很複雜,他很確定自己不如趙樹紅愛國,但……誰都沒有資格說他忘記了身份。
就算是祖國最高的領導人,也從未覺得海外華人忘記了自己的血脈,大家隻是理念不同,但相同的是割舍不掉的、泱泱華夏五千年傳承下來的情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呀,都這麼晚了,趙領事要不然留下吃個午飯?”薑守義一看到侄孫表情冷淡,不由得就出聲送客,他雖是發出了邀請,表情卻是滿滿的冷淡,簡直是恨不得讓趙樹紅和劉濟軍趕緊走人。
趙樹紅這時候才製止了劉濟軍的繼續開口,而是深深的對著薑啟默說了句話:“小薑先生,祖國正在討論開辟沿海經濟開放區,信安市是其中之一的備選城市,言盡於此,希望你能抽空參加領館舉辦的聯歡會,我很期待再次我們的再次見麵。”
“如果有空,我會參加的。”薑啟默站起身來,送趙樹紅和劉濟軍離開。
待得兩位同胞離開,回到客廳的薑啟默拿出了老家的地圖,陷入了回憶之中。
離開薑家的趙樹紅和劉濟軍此時卻正在進行一場外交界的傳承對話。
“他們怎麼能這樣!”劉濟軍上了車,向趙樹紅發出了對薑啟默的評價:“這群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在劉濟軍看來,薑家人都是數典忘祖,已經成為了資本主義的走狗,是對祖國心懷不滿的敵對份子,是完完全全的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