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把外套重新搭在他身上,便捂住口鼻拉開門回車上取些物資,畢竟在沙塵暴離開之前,他們是不可能繼續趕路了,要做好過夜的準備。

等他回來溫珩還坐在原地晃神,白的臉,黑的衣,狼狽又疲倦,臉上沒有表情,安靜地像個影子,蒼白卻又無端惹眼。

司南把視線挪向別處:“你好點兒沒有?”

溫珩抬頭,眼神不輕不重地劃過他身上,聲音是嘶啞的:“你問嗓子還是心情?”

糟糕,司南暗道不妙,聽這語氣,怕不是剛剛粗魯的急救法惹惱了他。

但其實不然,溫珩的怒氣更多是針對自己的,上一關海島是這樣,如今又是這樣,他從未如此惱恨自己的無力。看看司南應對突發情況的遊刃有餘和自己的狼狽就知道了,什麼強大的玩家,到底也隻是得益於以往安穩的環境罷了。

武力和經驗上的不足,放在此情此景下更是暴露無遺。

司南是不可能永遠跟在身邊的,可沒了這麵堅實的盾,他還能走多久?

這樣想著,溫珩無形中就開始疏遠與司南的距離,氣氛一度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

司南的嗅覺一向敏銳,自然感知到了溫珩莫名其妙就開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抗拒。思索片刻,他恍然。

雖然不知完整的緣由,但也猜到了個大概。

於是他往門上一靠,用上了初見時那副散漫卻隱含挑釁的語氣:“溫律師要是覺得沒法再往前走了,接下來的路我就一個人走,你就算兩手空空地回到北京,京思成也不會說什麼。”

溫珩立即抬眼,冷冷地看過去。

門外風沙呼嘯,不停地有風從門縫鑽進來,把司南的衣角吹得鼓起弧度。他逆著光,表情基本被陰影覆蓋,隻剩一雙漆黑的眼睛,銳利地能透過黑暗。

忽然,溫珩又久違地察覺出他身上的匪氣來。

兩人就這麼互不相讓地對視了好久,直到司南渾身冷峻的架勢一收,空氣便倏地輕鬆下來。他勾著嘴角道:“深思有時會招致比淺慮更嚴重的後果,這個道理你一定比我清楚。”

溫珩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司南也不在意,任他自己去想通,人便往旁邊的床上一躺,閉目養神。

片刻後,他聽到了溫珩窸窸窣窣站起來的聲音,然後腳步聲靠近窗邊,又停下。

門外風聲漸小,於是他聽到溫珩這樣說:“風要停了。”

司南帶著笑意睜開眼:“是啊,沙塵暴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