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博特拿著鏈子把小白掛在門後,邢永憲又去單位了,領導總是忙的,還好家人已經習慣,單身的,自由的,忙碌的,落寞的,又能如何,我隻能更好地活下去。幸好先離開的是你,倘若是我先離開,留下你承受相同的煎熬,我不忍。以前沒有覺得你多麼好,現在感到你的好,你走了,再不肯回來再看我一眼,我的世界變得空白。
你我太晚相遇。失落,不是因為你是最好的,懷念,是因為永遠失落,所以才因為失落而懷念。我的愛,發現愛了,來不及了,你不在了。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精神不大好,我去房間裏睡。”付天憐的力氣好像被誰一針筒抽走了,掀開毯子的力氣都無。
“姐姐,你看起來臉色很難看。”小白說。
邢博特摸摸它的頭:“別吵,乖點。”
付天憐雙腳著地,雙腳卻一軟,癱軟在客廳的大理石地麵上。
“我抱你。”
付天憐摟著他的脖子,他總是這樣溫和,眼神、動作、說話,他不是韓旭,韓旭是夏天霸道的雷雨,他是春天的綿綿細雨,有條不紊。但眼睛忽然睜不開,放到床上時,邢博特吻她,不是額頭,是嘴。
“請我來替你生病。”邢博特關好門。
付天憐依稀感覺窗簾被拉上,沒有陽光照到感覺舒服了些,那是她喜歡的深藍色的窗簾,上麵有星星月亮和太陽,隻要一拉下,世界從此隔開,不要複仇,不要情敵,不要離棄,隻是要那些昏暗的奢侈的睡眠。
我怎麼會這樣?付天憐睡了過去,仍有夢,那個黑漆漆的地獄,席偉劍拿著一盞燈喜悅的表情,還有姑姑付青珠,兩朵雲在互相追逐,一個長發女人穿著薄紗,付天憐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讓人敬畏的美,嘴唇也掩飾不住那些微笑。
那盞燈,在黑暗中的光芒那麼溫暖,照著的每個人的臉上滿是希望。空空色色,付天憐不明白,她隻是聽到兩個字,妖折。
什麼意思,誰說的。
妖折?夭折?
年少而亡;短命,那孩子夭折了,事情中途廢止。太剛正則易斷,太完美則易夭折。
昏沉中,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想聽。頭很痛,心也很痛。好像有些恐懼,但又不知為何而懼。我是誰,要幹什麼,身體好像有另一個自己要衝出體外。
醫生來了,這次可不是山羊胡,是個女醫生,邢博特CALL來的,中年,認真地問了問付天憐的詳細情況,也說不出個之所以然來。
她不是獸醫。
開了感冒藥、退燒藥、咳嗽藥,吊了瓶,在門外看電視,邢博特拿水果給醫生吃,一邊詢問著病情和注意事項。
付天憐用左手打了韓旭電話,仍然在通話中。十分鍾了,打了十次,每隔一分鍾打一次,十次的結果都是如此。
韓旭在跟崔雪通話。
“給我十分鍾,隻要十分鍾,以後我永遠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回到我原來的位置,我隻要十分鍾。”崔雪蜷縮在公用電話亭。這裏,沒有養父母的竊聽,動感地帶的服務密碼養父母是知道的,每隔三天都要查一次短信、通話記錄。家裏的電話都要嚴格查清單。而這一切都是崔雪忘了鎖日記本後發生的,隻有買了IC卡,坐車到遠遠的公用電話亭。
不管怎樣,我都要努力爭取,無論如何,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去嚐試,沒有誰一生下來就屬於誰。我不要將來後悔,哪怕被打擊,受到挫折,我不要認命。
養父的話言猶在耳:“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在心裏想,我戀愛,沒有影響到學習是否就有可以戀愛的權利。覺得很有道理,於是說出來了。
吃了一記響亮的耳光,耳膜嗡嗡的。
畢竟不是親生的,崔雪奪門而去,不顧後麵養母的叫喊,跑,也跑不了,天黑了還是要回家,而現在,隻是想有多遠奔多遠。
一輛公共汽車停在站台,想也不想跳了上去,氣喘籲籲地拿起錢包買票,售票員問,你去哪裏。
我去哪裏?我也不知道。
蹲在透明玻璃綠色頂棚的電話亭,手有點凍,但不至於凍到生凍瘡的地步,也快了。用力地按了按那十一個數字,好像把自己的心都交了出去。
“你說吧。”韓旭拿棉簽掏耳朵,還是耳朵舒服,開始還以為是付天憐打電話來了,等下再給她打問那隻狗在她家是否習慣,然後以買些狗糧過去為借口看她是否一個人在家。估計不會一個人在家,那姓邢的。
“我,喜歡你,是真的。”崔雪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說,要喘不過氣了。
“嗯,我知道,繼續說。”韓旭拿著手機走近房間,他們都沒起床,昨天半夜又聽見那些奇怪的呻吟聲音,像是在耳邊,這狗屁房間隔音效果真爛,裝修據說還是五六十萬,打水漂。想建議老媽注意點影響,隔壁還有個無辜少年正處於青春發育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