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我不是夢,不會消失的,我跟你保證,你醒來,我還會在,好麼?好好睡。”
“我不要!”然,醉後就跟一個小孩子無異的南宮清橘,始終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拒絕去睡覺,她認為,這是她的夢在哄騙她。
“……”被南宮清橘鬧得手無足措,慕容卿知曉,就算再勸,恐怕她也不會妥協的了。
“那好,不睡的話,你想做什麼?”總不能漫漫長夜,兩人在這兒大眼瞪小眼的吧?
“陪我聊天,好嗎?我等你很久很久了,可是,一直都等不到你……”南宮清橘的心裏埋了很多秘密,很多痛,但都無處訴苦。
她不想去煩著還沉浸在新婚之喜之中的南宮瑾煜和蘇穎棠,南宮炘燁最近似乎也很忙,總是找不到人。
無奈之下,她隻能一個人借酒消愁,反正,這個宮殿是她的,她不讓宮人們說出去,沒有人敢多嘴。
這宮裏的其他兄弟姐妹,各個都對她避而遠之,更不會來看看這個消失一段時間的姐姐到底怎麼回事的,所以,她很安全地,在這裏酗酒到了今日。
“好,你想聊什麼?”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慕容卿從她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許多憂愁,沒有了初次見她時的那一份純真快樂,反而是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看來,孩子總是要長大的,因為,人總會有經曆,總是會去經曆,經曆多了,必然就會比別人多了一份滄桑感。
南宮清橘也不可避免,尤其是在皇宮內,哪怕她多麼努力想要維持著最真實的本我,也難免會讓這個皇宮把她改變。
就像此時的她,猶似一個被困在了金碧輝煌的鳥籠裏的金絲雀,不雀躍,不快樂,奄奄一息,生命似要即將散去一般。
“父皇要把我嫁去樓宇,當樓宇的皇後,我不想……那個東方域我沒有見過,也不認識,為什麼要我去和一個陌生人成親?要是他欺負我了,該怎麼辦?”想到自己即將遠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人,南宮清橘就委屈地撅起了嘴巴。
“東方域,我見過,為人是狡猾了一點兒,可也算是個翩翩君子,你嫁給他,也許不會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但會過得平平淡淡,你們,會相敬如賓。”算是和東方域有了些交情的慕容卿,通過幾日的觀察,對於東方域,也還算能夠看得清。
起碼,他定然不是一個暴君,南宮清橘嫁給他,或許生活平淡,她會被慢慢地同化成一個溫柔嫻淑的皇後,但他們之間,絕對不會有什麼火花。
因為他們兩人,一個像風,琢磨不透,沉穩如玉;一個則是火,活潑熱情,小孩子氣。儼然一對父女的組合,愛情這種東西,恐怕不會出現。
“不要為他說話!我不要聽!我不管那個東方域怎樣!我不想嫁!”聽到慕容卿竟然為她那個素未謀麵的夫君說好話,南宮清橘霎時陷入了失控之中,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奮力地搖著頭,拒絕再聽他說話。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不說便是了。”見狀,慕容卿隻能舉手投降,還是酒醉的最大,什麼都得聽她的。
抬起眼睛看著慕容卿,確定他閉嘴了,南宮清橘才乖乖地放下手來,恢複了安靜。
“可即便我不說,你要嫁的事實,也不會改變的吧!”他隻是希望她能夠盡早地接受,不必每日都借酒消愁。
一國之君的聖旨,又怎麼能夠違抗呢?
“……”聞言,南宮清橘一時無言以對,隻能惆悵地低垂眼眸,把頭盡量埋得低低的。
“清橘,不是你不想,便可以不要的,你自己也清楚,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不是嗎?”慕容卿見她不說話,也沒有像剛才那樣鬧,於是接著勸導。
話畢,她始終維持著埋頭的姿勢,沒有出聲說一句話。
“清橘,雖然很可惜,但是……”
看她安安靜靜的,慕容卿以為她把話給聽進去了,想要繼續往下說,循循善誘,企圖把她引向所謂的“正道”的時候,涼薄的嘴上忽然有兩瓣暖暖的柔軟的東西貼了上來,瞬間就把慕容卿給震驚到了。
睜大著眼睛,慕容卿的思緒轟然陷入了一片空白之中,停頓了將近三秒鍾的時間,呆呆地無所動作地看著眼前放大的美顏。
同樣的,南宮清橘睜著她無辜的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伸手緊緊地環抱住他的腰身,此時,因為這個觸碰,她已經知曉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夢,而且慕容卿嘴上的微涼的溫度和她的灼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瞬間地就從酒醉中清醒了過來。
她的麵色更加的緋紅,身體的溫度更加地灼熱,但是她並沒有鬆開手來,而是硬著頭皮繼續吻了下去。
南宮清橘可謂是一門心思豁出去了!
這是她的第一次,她以前隻顧著玩,根本不懂得這些事情,隻是偶爾聽一些宮女太監私底下討論過,所以南宮清橘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一直維持著兩唇相碰的姿勢,沒有了更進一步。
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的慕容卿,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猛然地將她推開,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清橘,你幹嘛!”事情發生得突然令他措手不及,即便已經離開了她的唇,但他仍然能夠感受到唇瓣上殘留著屬於她的體溫和氣息,以及獨屬於她的味道,很是甜蜜。
“我……我也不知道!”剛剛聽著聽著他說,南宮清橘就想到,如果真的不想,那就隻有先毀了自己的清白,那樣,縱然對方不介意,南宮翎也不會把一個已經沒有了清白的公主嫁過去吧!這樣做總是有失顏麵。
“不要做糊塗事。”害怕她又衝動的慕容卿,不敢鬆懈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直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我沒有……我沒有……什麼也不做都可以,在這兒陪我一晚,然後,讓我的宮女去叫父皇,好嗎?幫我一次。”搖著頭,逐漸冷靜下來的南宮清橘為自己辯解著,同時也懇求慕容卿幫助自己。
“清橘,你想過這樣的後果沒有?”一個待嫁的公主和別人有染,這傳出去對她的名聲,幾乎可以用“聲名狼藉”來形容了。
“我不管……說我是殘花敗柳也好,說我朝三暮四也罷,我不想我的人生循規蹈矩,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認識不喜歡的人,求求你,幫幫我……”說著說著,南宮清橘哭了起來,整個身體再次蜷縮成了一團。
這是一種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南宮清橘並不似別人所看到的開心無憂,瘋瘋癲癲,她也會缺乏安全感,其實她一直都活在不安裏。
尤其是這段時間知道了一些事情的真相之後,她更加地不安,無處傾訴,沒有人可以依靠。
“……”見她如此無助的模樣,慕容卿實在是不忍心,他想要幫她,但不是以這種方式。
“求求你,慕容哥哥,求求你……”雙手緊抱著自己的雙腿,把頭埋在膝蓋之間的南宮清橘,一邊抽泣著,一邊懇求,她隻想抓住這一線生機。
安靜的房內都是南宮清橘輕聲哭泣的哀求聲,聲聲都重重地敲擊著他內心某一處柔軟的地方,從那夜開始,他的確已經把她看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地對待,又怎麼忍心看著她受傷害呢?
“你想好了嗎?”無奈之下,慕容卿隻好選擇了妥協。
“嗯。”帶著鼻音,她鄭重地點頭應道,堅定的眼神看著麵前的他。
“我會幫你,但不是現在,不是以這種方式。你願意,為了你自己,放棄公主的身份嗎?”有所求必有所棄,兩全其美的事情實在太少,慕容卿自問也不可能每件事都處理得完美。
“願意!”這個公主的身份,她早就看淡了,況且,她從未把自己看做是一位公主,放棄與否,對她來說,沒有什麼區別。
“那你等著我,我答應你,會讓你自由。但你也必須答應我,這段時間,不要再喝酒了,好嗎?”慕容卿再次伸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叮囑道。
“嗯,我答應你。”隻要能夠給回她自己的人生,要她做什麼,南宮清橘都願意。
“這麼晚,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覺吧!然後,照顧好自己,等我,知道嗎?”
“嗯。”
“睡吧!”
輕拍著她的後背,哭得像一個小花貓一樣的南宮清橘,看著慕容卿的麵容,加上折騰了那麼久又喝了很多酒,她早就累了。
眨巴了幾下厚重的眼皮,南宮清橘迷迷糊糊地就睡下去了,很安靜,就是臉上的淚痕還有那雙紅腫的眼睛有些突兀了。
慕容卿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躺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哭花的還稍顯稚嫩的臉頰,宛若蝶翼的睫毛上還掛著幾滴晶瑩的淚水,看起來甚是調皮。
不自覺地,慕容卿嘴角微微上揚,無聲地輕笑了出來,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伸手輕撫她臉頰的這個輕微的動作,和剛才的意義大不相同了。
久久,他看夠了,滿足了,才從床上起身,撿起被他隨意扔到了地上的外袍床上,把鞋子也穿戴好,他走向了散落著淩亂的酒壺的桌子和地麵,一個個地撿起來,幫她收拾好了房間,看著周圍變得幹淨整齊,慕容卿才滿意地回到床邊,為熟睡中的她掖好被子,這才滿意地離開了宮殿。
白茫茫的冬夜,在慕容卿離開的時候,天上飄下了一朵朵的雪花,落在了他的發上,肩上,接觸到他灼熱的體溫,瞬間融化成了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這場突然的雪讓他停住了腳步,站在了一座屋簷之上,抬頭迎接著冰冷冷的雪花打落在他的臉上,繼而融化成水,好像一滴滴的淚一般,順著他臉部滑落下來。
冰冷刺骨的感覺尤為深刻,但這和他以往所經曆的,不足掛齒,這更可以說,是一份享受,周圍安寧平和,漸漸地平靜了他的心,閉眼,忽而感到心胸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