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三人都是兄弟,他覺得很是無所謂,大家相識十年,即便多年未見,情誼猶在。

“會的,如果知道了自己要除掉的人還活著,肯定有所行動。”單廷璿肯定地回答。

“那我們能做的,真的隻有等了。”點點頭,慕容卿同意了他所說的。

“慕容,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什麼?”

“等所有事情結束,讓我見一麵淩輕舞,可以嗎?”轉過頭去,單廷璿認真地看著慕容卿,不似在說笑。

“輕舞?你認識她?”聞言,慕容卿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很早就認識了淩輕舞一般。

“算是,見過吧!應該是在你之前,但那時候,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可以嗎?”事情不想說太多,隨便地提了幾句,單廷璿便繼續詢問。

“當然。”兄弟的請求,他又怎能不答應呢?慕容卿也不算是八卦的人,所以並沒多問,答應他的請求便是了。

“多謝了。”單廷璿微微一笑,向慕容卿表示自己的感激。

“十年兄弟,不必說這些見外的話吧?”驚訝地睜大著眼睛看著單廷璿,慕容卿的臉上卻是展露著平和的微笑。

“怎麼樣?出去一趟,心情好些了嗎?放得下了嗎?”終歸是兄弟,彼此之間都沒有秘密可言,很多兄弟的決裂,都是因為女人,或者權利江山。

然而可喜可賀的卻是,慕容卿做出了退讓,也不會去強求,避免了和南宮瑾煜的決裂。

“放不下,也該放下了吧!我沒有別的選擇。”奪來強求的幸福,總是不會開心的,這樣的快樂,更不是慕容卿所希望和想要的。

“反正回來了,隻是不能暴露行蹤,去找找一些朋友聊天吧!這麼多年闖南走北的,別說沒幾個朋友啊!今晚就這樣吧!”站起身來拍拍自己身上沾了灰塵的衣服,單廷璿交代了幾句,便和慕容卿揮手告別。

“好!再見吧!”慕容卿沒有多做挽留,揮揮手讓他趕快走便是了。

空蕩蕩安靜的夜裏,獨自一人坐在屋簷之上,拿起身邊放下的酒杯,仰頭灌入自己的喉嚨之中,辛辣的感覺刺激著他,寒風微拂,更是令他清醒了幾分。

周圍都是一片寧靜,偶爾傳來枝葉摩擦發出的細微的聲音,稍顯寂寥孤獨。

想起單廷璿離開之前的那一番話,找個朋友聚一聚?在這京都,稱得上朋友的,就數蘇穎棠和……南宮清橘了。

蘇穎棠斷然是不可以的,畢竟總是要避嫌的,況且,現在他還是不是時機出現,回到京都之前,受到了來自蘇穎棠的信,是要請求他幫一個忙,這個忙,倒是讓他大吃一驚。

不過看到了後邊的解釋之後,慕容卿還是能夠理解的,也回了信說會幫忙,但是回京的時間,要稍後才能做出回複。

也就是,等到霂妃被救出來,那個幕後黑手露麵,他們才能相見。

這個朋友不行,那就隻剩下僅有一麵之緣就成為了交心好友的南宮清橘了。

聽說,她最近會作為樓宇國和南越王朝的和親公主嫁過去,似乎不久前,他們才暢談了這個話題,殊不知,這麼快,她就迎來了她口中的既定人生。

但不管怎樣,朋友一場,離開前的送別,總是要去說幾句的吧!

收拾好屋簷上的酒壺,慕容卿輕功一躍,在樓房之間行動自如,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南宮清橘所在的宮殿之中,從後襲擊,點了守在宮殿門口的宮女的睡穴,腳步輕微地推門走了進去。

殿內點著幾根蠟燭,並不算太過光亮,薄弱柔和的光卻是足以讓人看清楚殿內的情況。

“清橘?”細聲地朝著殿內呼喊,慕容卿需要確認一下這裏是否有人。

“砰”!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瓷器跌落在地麵的清脆的響聲,頓時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透過珠簾,他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到隔間裏的桌子上,躺著一個人影。

邁著輕盈的步子慢慢靠近,一股撲麵而來的刺鼻的味道席卷了他的鼻尖,不禁讓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當仍然無法抵擋住這股濃烈的味道。

這並不是別的味道,正是慕容卿拿在手上的那兩壺,準備和南宮清橘踐行的酒……

掀開珠簾,入目的是醉得一塌糊塗的南宮清橘,麵色紅如熟透了的蘋果,雙眼緊閉地趴在了桌子上,地上,桌上,到處都倒著酒壺,場麵看起來狼狽不堪。

放眼望去,慕容卿也無法數清楚這裏到底有多少個酒壺,況且這還是看得見的一部分,看著南宮清橘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還以為她這樣的小女孩不會喝醉,卻早怎麼也預料不到,她竟然會這麼地豪邁。

“清橘?清橘……”伸手推了推趴在桌子上的她,慕容卿試圖喚醒她。

可不論多用力,南宮清橘就好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娃娃,一動不動,身體也隻是隨著慕容卿的動作輕微地動了幾下。

“哎……”想也知道,她為什麼會喝得那麼醉。

看她這樣子,喝了應該不止一天了,難道都沒有人發現嗎?這宮裏這麼多人,宮人也那麼多,總是會勸阻幾句的吧?

抱起她,身體輕盈似一根羽毛,慕容卿根本就感覺不到有任何的力量壓在自己的手上。

果然表裏如一,還以為她這麼單薄的身體,多多少少也會有幾兩肉,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這般地輕。

這些日子,她是有多折騰自己?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慕容卿竟有些心疼起來。

腦海忽而浮現出了那天夜晚,他們之間對話的內容……

“身為公主,人生早就已經定下來了,我不過是個和親的籌碼罷了。”

“大家都說我是個瘋野丫頭,沒個公主的模樣,每天都是瘋瘋癲癲的,所以沒有哪個皇子公主願意和我玩,他們的母妃也不讓他們隨我玩,說害怕讓我給帶壞了。”

“我很佩服也很羨慕三王嫂,可以做自己,表現出自己的真性情。”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會努力嚐試的!”

……

一字一句,恍若昨日才說出來的,慕容卿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傷感,看著懷裏的她,走到了床邊,輕輕地將她放了下來。

“唔……”

身體剛一觸碰到了床,昏睡中的南宮清橘就發出了一聲嚶嚀來,隨即動了動身子,側躺著麵對站在床邊蹲下了身子的慕容卿,兩人就這麼麵對麵的。

“清橘?”見她有了動作,慕容卿嚐試著再次喚醒她。

“唔……”隱約地在睡夢中聽到有人呼喚自己,南宮清橘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掙紮著從昏睡的枷鎖中掙脫出來,厚重的眼皮緩緩地睜開,咧開一條眼縫來。

眼前有一個人影一分為二,不斷地搖晃著,好幾秒之後,這模糊的人影才慢慢地重合起來,化作了一個清晰的人臉,一張她熟悉到不知為何日夜思念的臉。

“慕容……哥哥?”思緒還處於混沌之中,但她並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真實還是自己的夢境,隻是出於下意識地喊出了自己日夜思念的那個人的名字,她希望他能夠來陪自己,哪怕僅僅是說說話而已。

“是我,清橘,是我。”伸出手來溫柔地輕撫她因為酒精的催化而滾燙的臉,為她整理著幾日未去關注的發絲,撩到了她的耳後,聲音溫和地應著她。

“慕容哥哥……”她似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嘴巴不斷地蠕動著,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這個稱呼。

“我就在這兒。”聽到這兒,慕容卿大概也能夠確定,南宮清橘還處於酒醉當中,思緒不清醒,不然也不會一次次地重複著他的名字。

喊著喊著,南宮清橘漆黑水靈的眼睛中,不斷地湧現出了淚水,順著重力的方向不斷地滑落,浸濕了她枕在頭低下的被子。

“怎麼了?怎麼哭了?”看到她好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樣,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雙眼委屈地看著他,一滴接著一滴的淚水滑過緋紅的臉頰,慕容卿的某一處地方,感到異常地心疼。

可一味顧著哭的她,沒有去回答慕容卿的話,雙眼一直緊緊地盯著,害怕她所認為的這個夢,會在她一個不留神的時候,就化作了泡影,在她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她隻會一味地哭泣,除了喊他的名字之外,什麼也不說,慕容卿也不知所措,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把她輕盈的身子抱起往床的裏頭挪了一挪,慕容卿脫下了外袍和鞋子,也跟著躺了上去,和她麵對著麵,手始終放在了她滾燙的臉頰上,為她擦拭源源不斷的淚水。

拉過放置在床尾疊好的被子,慕容卿蓋在了兩人的身上,一手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單薄瘦弱的身體能夠靠著自己取暖,不至於受寒而導致生病。

“你是夢嗎?”還在哭泣的傻傻地看著他不說話的南宮清橘,忽然開口問道。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慕容卿怔了一下,抬起眼眸和擺出無辜委屈的眼神的南宮清橘對視,輕笑不語。

原來這個丫頭,把自己當做是她的夢了,怪不得一直不說話,看來是真的喝醉了呢!

“你是夢嗎?”沒有得到回應,執著的南宮清橘不放棄地又問了一遍。

“我不是夢。累嗎?累的話,睡覺好嗎?”像哄孩子一樣輕拍著她的後背,慕容卿柔聲說道。

聞言,南宮清橘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建議。

“不要,你一定是夢,等我閉上眼睛了,你就會消失了。”縱然慕容卿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但她還是固執地認為,這是一個夢,她小心翼翼地維護著,為了和她所建造的夢能夠多相處一會兒。

聽到這兒,慕容卿隻能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這個丫頭,醉得不輕啊!連真實和夢境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