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雪景,綿淨而又安靜,仿佛掩去了這世間所有的汙穢、噪動和不安,隻留這青白而朗朗的潔淨。
然而,這場秋末冬初之際而來的飄雪,卻依然不能洗去彌漫在這江湖之中的血腥味。
“謝叔,這是第五具了吧。”看著雪地中已經完全凍結屍體,阡百陌心中總有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悲憐,用帶著手套的雙手捧起地上的雪泥蓋在屍體身上,希望這微薄之土能讓死者感受到入土為安的平靜。
謝昆上前看了看屍體及旁邊的血痕;“這雪不過才下了三天,這人看來死時不會超過一天。”
“謝叔這人也是楊淩峰殺的嗎?”
“不好說,《斷空破月》刀法這五十年來已無人再見過,而楊淩峰得破月魔刀至今不過一個多月,縱有章蘭茵的命星提升修為,也不可能半月內連殺數名同級高手。”
“謝叔你的意思這是幕後之人還不死心故意陷害楊淩峰?”
“嗯。”謝昆稍作沉思後,一把抱起阡百陌輕身飄到不遠處的駿馬身上道:“當今還知真相的隻有尊貴之人和韋公業,照如今看來,韋家此次必有大劫。我們現在必須盡快趕去安江鏢局才行。”謝昆說完便不顧還在依稀飄落的雪花,騎馬快速朝都鬱城方向而去。
三日後都鬱城外,隨著飄雪的停止,江湖原有的噪動就像再次蘇醒,都鬱城外的皚雪之上,聚集著無數的江湖豪客,仿佛要用他們的熱情喚醒江湖該有的氣息。
“謝叔,現在怎麼辦?”
由於這大半個月以來,有十多名修神一境到五境的年青高手被殺害,在所有矛頭都指向楊淩峰之時,尊貴之人下了保護韋公業的江湖令。
同時得到消息的縣院,也開啟了江湖限禁令,如無縣院所發令牌的江湖中人,一率禁止進入都鬱城;於是趕到城外的謝昆和阡百陌,也和所有江湖中人一樣被擋在了城外。
謝昆抬頭看了看四周的城牆,心知以都鬱城這樣的四等城,是不可能有丹體境的高手坐鎮,以自己的修行完全可以無聲無息的帶著阡百陌潛入城中。
“少主不用著急,這些江湖中人在明知有江湖保護令和限禁令下,卻依然還聚在這裏不走,想必是在等待某個更重大的消息,我們先在城外等兩日看看。”謝昆說完便帶著阡百陌先去找個落腳之地。
冬日偏移、寒月星冷,宿雪還未融化的安江鏢局內。
“我說你們怎麼還沒走!”
“老爺!”
“爹,我們不走!”
……
大廳內,韋公業看著倔強的妻兒,心中急的五內俱焚一把抓起桌幾上的茶杯恨摔在地;“知福,韋夫人小姐和少爺要在不走,就找人將綁他們上馬車!”
“是,老爺。”管家看到平日溫和老爺如今的樣子,也感到這次的危急,忙快走去找還留下的家仆、鏢師。
“爹。”一旁韋明義依然不服氣地說道:“在這東南諸郡江湖中,有幾個人敢違抗這鬥修協會放的江湖保護令;在說了,楊大哥絕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魔頭,這定是有人故意乘此事嫁禍給楊大哥的,是吧姐姐!”韋明義說完看向韋明貞。
“嗯。”一向文靜、易羞的韋明貞,此次卻是滿臉堅毅地站在弟弟這一邊。
“你、你們知道什麼!”頓時被氣得隻吹胡子的韋公業,心中卻是有萬般苦處和無奈不能說出。
“老爺。”這時旁邊的韋夫人走上前,邊輕撫著違公業的胸口邊說道:“既然這次凶徒如此殘忍,不如你就隨我們一起去雷老爺那裏避難。”
“唉,你們懂什麼。”稍微平緩心氣的韋公業,一把坐在椅子上無奈地說道:“雷老爺雖然憑著他族伯尚誥戰神的名望能坐鎮這都鬱城,但論實力絕非那凶徒的對手。如果連我也去雷老爺那裏,隻怕會禍及雷府滿門啊!”
“可是老爺。”
“別可是了,你們現在就走!”
“韋公業,你們這是準備去哪裏?”
“什麼!”
就在眾人還在爭執之時,大廳外傳來一聲有如來之幽冥惡鬼的沙啞聲。
“刷!”就在眾人震驚之時,一個黑影飛進大廳直接落在了韋公業的桌幾旁。
“啊!”頓時廳內一片驚叫之聲,韋公業看著旁邊知福血淋淋的人頭;“終於來了。”這一刻,韋公業感到一直懸著石頭終於放下,原本的急張、恐懼也一下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