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百裏屠蘇一驚,但在遲疑了片刻以後,仍是往前方走去。
同樣發現隻剩自己一人的玄霄看了看眼前的迷障,麵不改色地徑自前行。
……
百裏屠蘇從未想過竟會有一日,夢中之景竟完完整整地顯現在自己的麵前,更不用說還見到太子長琴的好友慳臾了。
在知悉自己身具人仙半魂之後,一時之間卻也不免有些驚惶和不可置信。
“想不到祖洲竟會別有洞天。”正當百裏屠蘇向慳臾詢問解封之法時,玄霄也走出了之前的無形迷障,旁若無人地看了看榣山景色,顯然是沒把所謂的天界戰龍放在眼裏。
“怎會有魔出現在此地?”慳臾顯然也有些意外:“不對,凡身入魔,你是玄霄?”
“我玄霄之名竟也能廣為人知?”略帶諷意的話語立時造就了一片沉默。
在經曆了龍綃宮的雞飛狗跳以後,百裏屠蘇很懷疑在東海境內有誰是不認識玄霄的。
“前輩……”本想問問其他人怎麼樣了,但想想玄霄的性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什麼前輩後輩,盡是些令人作惡的繁文縟節!”一路上被百裏屠蘇和紅玉的“前輩”二字搞得不厭其煩的玄霄終是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想到之前自己隱約聽到的對話,玄霄再次開口道:“既是好不容易得了仙魂才活下來,竟還想著解封,當真是愚不可及。”
“……”知道您看仙神都不順眼,所以看到有個仙丟了一半的魂魄您很開心是吧?
“你,為何來到祖洲?”慳臾沒有再糾結於玄霄的身份問題上,這種連神界都頭疼的魔,還是讓別人去應付吧,自己還是趁著沒死的時候,先把麵前這個身具好友魂魄的凡人搞清楚再說。
“……與人出海尋找仙芝,得東海龍綃宮龍女相助來到此地,進入榣山之前,同伴不知為何頓失蹤影,凶吉未卜。”糾結地看了一眼被無視的玄霄一眼,百裏屠蘇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慳臾的問題。之前已經顧不上晴雪等人,現下卻是要問個明白:“適才……我為榣山之境所迷,心中生念隻求趨近一看……如今縱有他事,也該先回去尋他們幾人了。”
“不過區區障眼法就被阻了腳步,實力不足也怨不得別人。”玄霄顯然是沒興趣安靜地看著別人聊天的。“比起這個,我倒是更在意是用何法在祖洲開辟了這個境中之境。”
“境中之境?”百裏屠蘇有些意外:“此處並非榣山?”
“果然好眼力。”慳臾感歎了一句。“吾已老去,不能在征戰四方,而滄海桑田,東海揚塵,昔日榣山也已不知變遷幾何。赤水女子獻知吾思念故鄉,便尋此處化為榣山之景,令吾在此安歇。”
天界戰龍竟也會命數有限?
似是看出了百裏屠蘇的驚訝,慳臾開口道:“不必憂悲,萬物中有一死,在命定的那一日到來之前,吾將飛往不周山龍塚靜靜等待。此生能與赤水女子獻比肩征戰,臣服四方,亦是吾之幸事。”
“幸事?”玄霄冷笑道:“原以為天界戰龍能有多大的本事,卻也不過是神界鷹犬!”
“……”不生氣不生氣……
靠,要是我年輕幾百歲一定要和你單挑啊!
所以天界戰龍的驕傲什麼的果然已經是過去時了吧?還是說您老覺得自己贏不了玄霄?
當做沒聽到玄霄的話,慳臾繼續對百裏屠蘇道:“然吾辭世以前,上有兩個未盡之願,小子,你可否替吾完成?”
這一次玄霄終於沒有再插話,卻顯然也沒打算繼續摻和百裏屠蘇和慳臾的事。沒有絲毫預兆地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離開,讓百裏屠蘇對玄霄我行我素的作風有了更直觀的了解。
仔細想想,玄霄現在也確實憋著一肚子的氣,之前被那麼多仙靈守衛挑釁也就算了,結果遇上了一個什麼天界戰龍,結果居然是一條在等死的老龍,一點動手的價值都沒有。
如果芙瑤知道玄霄現在的想法的話,一定會感歎一句“玄霄師弟你太驕傲了啊。”是芙瑤的話,管它是恃強淩弱還是別的什麼,隻要不會有後續的麻煩,絕對會把自己看不順眼的都解決掉的啊。
將祖洲裏裏外外逛了個遍以後,玄霄終於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前往昆侖去找慕容紫英才是正理。至於之後……
之後當然是要殺上神界了。
話說霄哥,這麼多年過去,果然這仍然是您的終極理想嗎?還有,您真的知道怎麼去神界嗎……
入魔以後我行我素的霄哥顯然是不可能在想走人的時候還和人道別的。於是,百裏屠蘇終於和晴雪一行人彙合,並且采到了仙芝決定回程的時候,瞬間就被方蘭生的話澆滅了心中的喜悅。
“采到了仙芝果然就輕鬆了很多呢。”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隊伍裏少了個人的眾人不由在心中淚奔,少了那位氣場強大的魔王大人,氣氛當然歡快了很多啊!
“百裏公子……”最擔心紫胤的紅玉忍不住開口道:“你說,玄霄他會不會去天墉了?”
“……並非不可能。”想到玄霄無所顧忌的行為,即便堅毅如百裏屠蘇也覺得有點頭疼。
“紅玉姐和蘇蘇要是擔心,不如就去天墉看看?”風晴雪建議道,“然後我們可以幫蘇蘇把仙芝帶給少恭。”
事關自己母親複生之事,百裏屠蘇總是想要親力親為的,但是師尊對自己恩重如山,如今明知師尊可能有難,若是不回天墉,未免太過了。
如果師姐還在就好了。百裏屠蘇此時也覺得有點為難,如果師姐在的話,應該能給自己出個主意的吧?
孩子你想太多了,芙瑤不是萬能的啊,她要是真的在這裏,早在看到玄霄的第一時間一定是會選擇立即開溜的啊。
“那就拜托了。”百裏屠蘇最終還是同意了晴雪的建議。
……
“總算回到陸地上了,之前在海裏還真是多災多難啊。”方蘭生想到了遇上玄霄以後的悲慘生活至今是心有餘悸。“阿彌陀佛,希望木頭臉和女妖怪別出什麼事才好。”
“屠蘇哥哥才不會有事。”雖然這麼說著,但想到玄霄駭人的實力,襄鈴的話卻顯然有些底氣不足。
“嗨,雖然那個魔實力很強,但是聽說天墉城的執劍長老早就成仙了,天墉又一直是人才濟濟的,應該不用太擔心吧。”摸了摸鼻子,尹千觴說這話卻無疑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家妹子。
“尹大哥說得對。”晴雪點了點頭:“我們還是先去安陸找少恭吧。”
“對,先去安陸找少恭,問問客棧那個田掌櫃,總覺得得把采到的仙芝交到少恭手裏才安心。”蘭生摸了摸腦袋又輕聲加上了一句,“也算幫木頭臉一個忙。”
……
到達天墉的百裏屠蘇和紅玉二人,看著亂作一團的天墉,甚至連個通傳的弟子都沒見著就知道玄霄絕對是已經到了。沒有考慮太多,兩人立刻找到了門中最混亂的地方。
“慕容紫英!”遠遠地就聽到玄霄含怒的聲音:“我最後問一次,望舒劍你交是不交?”
“若是師叔仍未打消那個念頭,弟子說什麼都不會……”
這是百裏屠蘇第一次聽到自家師尊那麼急促的話語。
紅玉也有點驚訝,猜到玄霄身份是一回事,從紫胤口中確認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可笑!當初又是誰說我若有任何差遣,不問原由,縱然粉身碎骨也要達成?”
比起已經被震得呆立當場的其他天墉中人,陵越卻不由攥緊了拳,望了望玄霄手上散發著無盡陽炎的長劍,卻是不免想到芙瑤在離開天墉之前從紫胤那裏拿走的冰寒之劍。那把劍……該不會就是望舒吧?
遙遙地瞥見百裏屠蘇和紅玉的身影,陵越忍不住皺了眉,在這個節骨眼上,怎麼會?
看著一觸即發的場麵,陵越也知道現在不是什麼問話的好時機。雖然對自家師尊很有信心,但是在聽到紫胤稱呼麵前的魔為“師叔”的時候,陵越卻也大概能猜到,紫胤應該不會是他的對手。
修為是一回事,但是願不願意盡全力動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說起來,陵越啊,這麼尊師重道的你,居然還沒有想到師尊的師叔是你什麼人麼?
正當陵越和百裏屠蘇都打定主意要幫紫胤的忙的時候,耳邊卻聽到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
“師弟這般作為可不太好。”
玄霄手上的動作一頓,繼而不可置信地轉身:“怎麼可能……”
來人倒也不惱,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師弟就是這麼對待多年不見的師兄的麼?”
便是冷靜如紫胤也不由僵了僵,都已經做好要再次遭受無妄之災了,結果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從未見過的人,自稱是玄霄的師兄,那就隻可能是……
見玄霄收了手中的劍,來人笑笑,終是轉頭對紫胤道:“初次見麵,我是玄震。”
玄震!
紫胤心頭一凜,下一刻的想法卻與玄霄沒有任何差異。怎麼可能?
“說起來,你倒是應該稱我一聲師尊呢。”沒有理會紫胤的驚異,玄震又扔下了一個驚雷。“當年,她願意將你記在我的名下,我很高興。”
陵越已經不敢繼續想象之後的發展了,自家師尊多了一個師叔不說,居然還多了一個素未謀麵的師尊?如果以後誰來告訴自己其實師尊的劍法是自家師妹教的,自己估計也能麵不改色地接受了吧?
不得不說,陵越你的預感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啊。
“那麼師兄來這裏是為了見你那欺師滅祖的好弟子一麵的?”看到紫胤微不可查地一顫,玄霄不由掛上一抹譏諷的笑意。
“用不著說得這麼狠吧?”玄震忍不住搖了搖頭:“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不過說實話,看到紫英能成長到這個地步,她應該也是蠻欣慰的。”
“開什麼玩笑!”繼天墉眾人以及紫胤之後,玄霄也覺得這個世界開始顛覆了。夙瑤嫉賢妒能的風評傳了這麼多年,又為瓊華飛升有那麼大的執念,今天居然有人說夙瑤對慕容紫英的成就很欣慰?那之後是不是還想告訴自己其實瓊華是可以飛升成功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玄霄你也真相了。
玄震搖頭道:“有些事,師弟不如自己去問她好了。”
“自己去問?”玄霄怒極反笑:“師兄的意思是讓我去問一個死人?”
該說玄震不愧是瓊華典範嗎,玄霄都已經入魔了居然還稱呼你為師兄啊!
“死人?”玄震不由苦笑:“她可是一個怎麼都不會死的人啊。這一次我來天墉,便是來找她的,遇上師弟,卻是意外了,不然再來時應該把天青師弟一同帶上的。”
把雲天青一起帶上?玄霄皺了皺眉,隨即開口道:“你果然還是死了。”
“師弟可真是直白。”玄震意味不明地感歎著,卻不免有些懷念從前那個克己守禮的玄霄師弟了。
“你剛才說……”來找誰?
玄震沒有答話,卻將視線轉向了紫胤。
抿了抿唇,在兩人的注視下開口道:“日前已離開天墉,去向不明。”
玄霄和玄震同時皺了皺眉。
“望舒也在她那兒?”知道夙瑤在天墉,玄霄不由有了這樣一個近乎荒謬的猜測。依著夙瑤和慕容紫英的性子,慕容紫英真的會把望舒給她?
紫胤沒有答話,這無疑是一種默認。
紅玉麵上露出一絲悵惘之色。之前與芙瑤談話之時已經得知她是怎麼都死不了的,如今再次聽到卻也不知該作何感想。
而百裏屠蘇卻早已僵立在了一旁。方才來的時候便已經發現幾乎所有的天墉弟子都已經在這裏了,但是唯獨少了一個人——芙瑤。那麼,他們來找的人是誰無疑很好猜不是麼?
“看來,我是不免要在此間停留幾日了。”玄震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來得那麼不巧,不過卻也不怎麼著急。“師弟有何打算?”
“少不了有事要請教師兄。”
那就是要留下來了。默默看了看玄霄和紫胤,卻又不免笑道:“卻不曾想到昔日瓊華弟子卻是各有際遇。我修鬼仙,師弟成魔,紫英成仙,當真是機緣。”再加上一個不少神都在關注的夙瑤師妹,這麼看來瓊華倒也不算滅派?
涵素真人糾結地扯了扯自己的胡子,看著那兩個不請自來並有常住打算的“貴客”,忽然很想知道紫胤總想著要辭去執劍長老之位是不是料到了今天的場麵?還有,看上去他們是要找芙瑤?
紫胤不知道芙瑤去哪裏了,自己可是知道的,要不要禍水東引一下讓他們去蜀山也鬧一場?
默默念了幾句道德經,涵素真人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誘人的想法。自己是有道修士,不能做那麼沒品的事,即便天墉快被他們鬧翻了也要保持冷靜,形象要緊形象要緊,自己可是修仙大派的掌門,自然要拿出氣度來。更何況芙瑤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弟子,理應護著一點。當然,至於芙瑤回來以後還是不是自己的弟子,那就不知道了。
看了看仍然沒有回過神的天墉弟子,再對比了一下已經將情緒完全收斂好的陵越和百裏屠蘇,涵素真人覺得瓊華出品的弟子果然抗壓能力都很強。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在整理圖片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個:
☆、所謂半魂
遣散了一眾暈暈乎乎的天墉弟子,發現就連幾個長老都有些下盤不穩的樣子,涵素真人的頭越發地疼了。讓所有天墉弟子近期內不要靠近劍塔,繼而隱晦地遞給了紫胤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別人家的家務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天墉城目前唯一兩個有資格參與的人基本上也是一開口就要倒黴的類型,自己還是不要跑上去觸黴頭了。
跟著一同來到劍塔的百裏屠蘇神思有些恍惚,不免有些慶幸沒人知道玄霄跑到天墉其實和自己有很大關係。看了看同樣有些後怕的紅玉和陵越,百裏屠蘇忍不住看向前方的玄震,能把玄霄前輩勸住的人,恐怕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吧?
“紫英不妨先將自己的私事處理完了,之後我們再談談瓊華舊事。”溫和地開口,但言語之中的意思,卻顯然將百裏屠蘇等人劃在了外人的範疇裏。
一時之間有些冷場,卻不想竟由百裏屠蘇打破了沉默:“師尊……”
“既已返回昆侖山,便留在天墉城修養吧。”想到芙瑤之前所言,紫胤卻仍是不免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有一線生機。
“啟稟師尊,弟子已決定……即日離開天墉城,並且不再回來。”
“將你方才所言,再說一遍。”一天之內受到的刺激太多,紫胤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弟子已決定,不再回天墉城。”百裏屠蘇的語氣越發堅定。“故要與師尊明言,弟子絕無犯下殺害同門之罪。”
定了定神,不去看玄霄和玄震若有所思的樣子,開口道:“你可知,自己所言何意?”
“下山一趟,便覺再無顧忌?離開昆侖,身中煞氣如何抑製?將性命視同兒戲?!”若僅僅是煞氣便也罷了,若是因為太子長琴之事……
“封印解開,三日後弟子便魂飛魄散?封印不解,弟子於門派中苟延殘喘,直至迷失心智,變為瘋狂?”
乍聞百裏屠蘇知曉了封印之事,便是紫胤也不由在心下苦笑,下山一次果然是頗有機緣。
“天墉城除劍術以外,尚且精通解封之術,師尊如此神通,必是早已知曉我身懷封印,無怪乎……偶爾流露欲言又止之色,隻是怕弟子難過,從未提及……”
“弟子明白,師尊望弟子摒棄雜念,於昆侖山中靜心清修,即便無法全然抑製凶煞,至少可多活三年五載。然而下山以後,弟子方知,一個人活著,原本……有許多事情可以去做,結交朋友,行俠助人,哪怕隻是踏遍萬裏河山,心胸開闊,也好過為苟活安於一室。”
陵越麵色複雜地看著百裏屠蘇,這樣似是找到了目標一般的師弟,卻是自己第一次見。
“弟子已不在乎能夠活得長久,隻求按自己心意去做。”說到最後,言語之中的堅定讓人不由為之側目。
沒有人說話。半晌之後,玄震方才開口緩和了氣氛:“既然如此,紫英便應了吧。”
說著,卻又對百裏屠蘇笑道:“你,倒也確實和你師尊年輕時挺像的。”同樣對長輩安排的路不屑一顧,同樣有自己的主見。“既然當初夙瑤師妹給了你機會走自己的路,那麼你不如也給自己的弟子一次選擇權?”
“嗬,師兄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玄霄開口道:“比起你和天河所做的離經叛道之事,你這弟子這點微末要求還真算不了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師弟竟還是無法釋懷麼?”玄震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紫英的做法也是我和夙瑤默認的,你實在不需要一直抓著不放。”
“你和夙瑤?”在“你”字上加了重音,玄霄反問道:“師兄是想告訴我,其實在你死了以後所發生的事,你都有參與麼?”
“不論師弟信不信,我確實知道不少就是了。”避重就輕地回答了玄霄的話。看到紫胤麵露難色,不由出言道:“可是有甚難言之事?”
紫胤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掌門曾與弟子說過太子長琴之事……”
“太子長琴?”從腦海裏翻出關於太子長琴的傳說。“如果是夙瑤的話……確實應該對這些上古傳聞了如指掌。”
夙瑤?掌門?
不論是陵越還是百裏屠蘇都有種站立不穩的感覺。誰來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應該?”玄霄挑了挑眉:“你是想說夙瑤是哪個神的轉世?”
玄震點了點頭:“神女夕瑤。這還是我去了鬼界之後知曉的。”
看了看一臉平靜的紫胤,玄震有些意外:“你也知道?”
“曾聽魔尊重樓提過一次。”當時陵越也在場。
“哼,魔尊重樓……”玄霄皺了皺眉:“你倒是交友廣泛。”
玄震笑笑:“看起來,師弟也認識魔尊?”
“曾經在東海見過一麵。”
“師弟的交友也挺廣泛的。”事到如今,敢開玄霄玩笑的,恐怕也隻有玄震一個了。
見玄霄沉默,玄震也不再多言。隻是在下一刻肅了麵容,看向紫胤道:“你有沒有問過夙瑤,解決之法?”
不是她有沒有告訴過你,而是你有沒有問過。
玄震話裏的深意,顯然沒有人能明白。
“掌門似乎也對屠蘇身上的煞氣束手無策。”
聽到紫胤這樣的回答,玄震不由又是一歎。
“怎麼?難不成師兄覺得,神女轉世就無所不能麼?”
“自然不是。”玄震笑笑,卻不免帶上了一絲悵然:“隻是,她沒辦法,並不代表她所認識的人沒辦法。”
“如果你開口問,她就一定會說。”有問必答,這一直都是自己所了解的夙瑤的作風。隻可惜,越是驕傲的人,便越不會主動開口。“如果你多問一句,說不定就能得到一線生機;如果你願意求上一次,她一定不會拒絕。”
很少有人知道,夙瑤從來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拒絕別人的要求。畢竟,她也很清楚自己這個毛病,所以永遠在別人開口相求以前先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臉。
不幫別人忙的最好方法,不是拒絕,而是讓別人不提任何要求,然後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一點,夙瑤一直都做得很好。
有的時候,玄震也不由地思索,如果不是那樣的機緣巧合,自己是不是也永遠不會知道,其實夙瑤師妹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你是想說,夙瑤是故意的麼?”玄霄的話打斷了玄震的思路。
“她不過是覺得,你不開口,就是自己有能力去解決問題。如此而已。”重新掛上笑容:“所以說,你們都太驕傲了啊。”
“哼,難道將我冰封十九年,是我去求的麼?”對玄震的話,玄霄顯然是不信的。
“這個啊……”玄震沉默半晌才說道:“其實,這是我去求的。”
“什麼?”
看到玄霄和紫胤微變的臉色,玄震平靜地答道:“走火入魔可不是小事,自然不能放任你不管。隻不過,我忘了問她,除了冰封以外,還有什麼辦法而已。”本來以為應對走火入魔,能想出一個辦法就該謝天謝地了。但是在知道夙瑤曾經的身份以後,玄震很難不去想,夙瑤是不是給了自己一個下下策的辦法。“對此,我很抱歉。”
看著玄霄周身忽隱忽現的魔焰,玄震搖了搖頭,應該慶幸他居然沒有一劍砍上來嗎?
“不說這個了。反正,等她來了再問,應該也不會太遲。”看了看沉默的眾人,玄震轉向百裏屠蘇道:“那麼你有什麼打算?”
“弟子……尚有要事在身。”
這一次,紫胤沒有再反對。隻是心下卻隱隱覺得,對於太子長琴之事,要說服芙瑤幫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百裏公子。”看著一出天墉就顯得心事重重的百裏屠蘇,紅玉開口勸慰道:“可是還在掛心芙瑤之事?”
沉默片刻,百裏屠蘇開口問道:“紅玉一早便知曉此事?”
紅玉搖頭:“我與主人相識之時,主人已至天墉,此間不少事,紅玉也是初次聽聞。”
百裏屠蘇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隨即便轉了話題:“晴雪來信說歐陽先生已經離開了安陸回到青玉壇,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
“如此,前往青玉壇一探便知。”
……
抵達青玉壇之時,百裏屠蘇便看到了在會仙橋的方蘭生等人。
“木頭臉!這邊。”蘭生眼尖地看到百裏屠蘇和紅玉,立即喚了一聲。
待紅玉和百裏屠蘇走近,蘭生複又道:“晴雪可是在看到少恭安好以後就在這兒等著了。”
話一說完,晴雪倒是沒有什麼特別表現,百裏屠蘇卻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先生無事?”沒有接話,直接問起了歐陽少恭之事。
“放心,少恭不僅沒事,而且還把青玉壇打理得井井有條嘞~”
百裏屠蘇心下稍安。“此次卻是要多謝諸位相助了。”
“沒事,恩公的事我還能不幫忙?”尹千觴道:“不過,看恩公的樣子,難道天墉城真出什麼事了?”
“並非如此,隻是……”不知該如何向眾人描述發生在天墉的驚悚事件,百裏屠蘇最終隻能閉上了嘴。
“天墉城怎麼說也是修仙大派,涉及到門派機密什麼的,恩公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誤解了百裏屠蘇的意思,尹千觴擺手道。
“說起來,那個叫玄霄的魔真的和你師尊有關係?”蘭生仍是有些好奇。
“那位前輩……是師尊的師叔。”
“嘿,這可是奇聞呐。”尹千觴插話道:“聽說天墉的執劍長老是仙人,怎麼會有一個成魔的師叔?”
“師尊的師叔……”蘭生摸了摸腦袋,繼而驚道:“那不就是木頭臉你的師叔祖?”
“……”麵對方蘭生的問題,百裏屠蘇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百裏公子這一次,可不僅僅是多了一個成魔的師叔祖,而且還多了一個修成鬼仙的師公。”而且還知道了自己的師姐一躍成為了師叔祖的級別。
聽到紅玉的話,眾人也不免瞠目結舌。
見了麵前幾人的表現,紅玉默默搖頭,如果在事發現場的話,那個受到驚嚇的程度根本不能和現在相比啊。
“既然百裏少俠到了,怎麼不先進來再聊?”少恭溫潤如玉的話語傳來,把幾人的魂都喚了回來。
“少恭,你不是還在研究那個仙芝嗎?”蘭生見了少恭不由有些意外。
“略有些心得,便稍作休息。若非如此,我也不會知曉你們竟是在青玉壇門口相談甚歡。不知道的人,隻怕還以為我招待不周呢。”
蘭生幹笑道:“一時沒注意。”
“百裏少俠和紅玉一路來此,怕也不免疲乏,我先去命人準備便飯,也好一盡地主之誼。”
“有勞先生。”
歐陽少恭搖頭笑道:“哪裏,丹藥之事不過有了些頭緒,接下來卻不免要少俠在青玉壇盤桓幾日了。畢竟,丹藥是否能夠煉成,在下不敢誇口,即便得以出爐,亦少則半月,多則數月。”
說罷,看向蘭生道:“先前小蘭說是要等到百裏少俠回來後再議歸程,若是覺得時間太久,除百裏少俠外,其餘人當可去留隨意。”
在大家表示都要留下以後,百裏屠蘇也隻能承情了。
……
用過晚飯,百裏屠蘇出了屋子,便聽到隱隱約約傳來的熟悉旋律。
走近之後,便見歐陽少恭正在撫琴。
“百裏少俠。”微一頷首,示意百裏屠蘇不必拘束。
“耳聞先生琴音,不由停步。”
“這幾日翻閱典籍,在下隱約對煉丹有了些頭緒,明日便會開爐。為免心緒不寧,故而到屋外閑坐片刻。”
“令先生勞神了。”
“一諾千金,自當盡力而為。”何況,自己也是樂意之至。“少俠若有興致,何妨稍坐片刻?”
一曲終了,百裏屠蘇方才開口道:“……先生果然亦知此曲。”
“哦?方才那首?”歐陽少恭有些驚訝:“聽少俠言下之意,於別處也曾聽過?”
靜靜地聽著百裏屠蘇說著夢中所見所聞,歐陽少恭一時之間也難免有些心境不穩。雖然早已料到百裏屠蘇會得到些許太子長琴的記憶,卻不想竟然仍能守住本心而不失。
隻是,若是見了仙芝漱魂丹之效,卻不知他又會有何表現,隻可惜怕是無緣親眼一見。
提出了合奏一曲,歐陽少恭心下暗歎,如此也不枉百裏屠蘇得了太子長琴的另一半魂魄。
“今日當真心曠神怡,高山流水亦不過如此,我二人可比一比那子期伯牙了。”或者說,比那子期伯牙更勝一籌?畢竟,是太子長琴的魂魄麼?“不枉在下初識少俠,便有相知之感。”
“先生助我良多,能結此友誼,亦是百裏屠蘇一生之幸。”
聽到百裏屠蘇的話,歐陽少恭心下越發愉快。這般的信任,可真是令人驚訝啊。待百裏屠蘇問起魂魄分離之事,歐陽少恭終是說道:“……在下以為——”
“殘缺的始終便是殘缺,天地生靈俱有三魂七魄,亙古未變,若是少去,又如何能算作‘一個人’?不循常理,終違天道,不正是被世俗目為異端?”
就好像同是被傾謫凡塵,夕瑤永遠都領會不了失卻半魂之苦,更體會不了千載渡魂的美妙滋味。不過,身為我的半身,百裏屠蘇,即便不曾渡魂千載,但那寡親緣情緣的宿命,定然能讓你感同深受吧?
可惜。看到百裏屠蘇雖有些激憤,但卻仍然沒有絲毫怨恨的時候,歐陽少恭不免有些歎息。不過,本就沒有指望用三言兩語就能令百裏屠蘇動搖,於是也不怎麼失望。
“不知不覺竟說了半晌,少俠早點歇下,在下也該回房去了。”早日練出仙芝漱魂丹,也好讓太子長琴之事有一個了斷。
……
一月之後,仙芝漱魂丹成,見青玉宮中的幾人麵露喜色,歐陽少恭麵上笑意更深。下次見麵之時,也不知他們又該作何表情。
“思親心切,在下亦不多作挽留,望百裏少俠能夠得償所願。”早些啟程,也好更早一些去感受一下失卻至親的痛楚。隻是不知,若是知道了焦冥的功效,百裏屠蘇又會如何對待自己母親的遺體呢?
真是令人萬分期待啊。希望百裏少俠莫要讓在下失望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張手稿上辨認後大意應該寫的是【玉英宮中與主角競爭的年輕弟子,本性不壞,是其他長老的弟子(被劃掉的字貌似是“也是紫胤的弟子”),但一直仰慕紫胤,不小心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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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第二張圖最驚悚啊,雷嚴把巽芳當媽?誰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所謂還魂
“我說,你們三個到底去什麼地方?”看著自出了蜀山之後就不斷在眼前晃悠的三個“人”,芙瑤本來就很糟糕惡心情越發陰鬱了。
“小葵要跟著哥哥。”眼前晃過一抹藍色,話語中的認真讓芙瑤忍不住抬手撫額。
將視線轉向今世叫景天,前世叫龍陽,再之前叫飛蓬的男子。
“我聽神農大人的。”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開始歸神農管了。默默歎了口氣,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神農道:“伏羲大神那是無所不知,您老人家難道是無處不在?”
“夕瑤什麼時候也開始喜歡說笑了?不過,”神農卻是讚同地點了點頭:“這麼說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好吧,您老人家在人間確實是想去哪去哪,可是至少得給別人一個準信吧?“神農大人什麼時候居然開始喜歡隨處遊蕩了?雖然神有無限的時間可以揮霍,但您應該沒那麼無聊吧?”
“世傳神農嚐百草,若沒有四處走動,又怎能見識到世間奇花異草?”見芙瑤撇了撇嘴,神農繼續道:“要是夕瑤實在覺得無聊,自當隨意。”
“好吧,我錯了。”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芙瑤最終還是隻能妥協了。
神農笑笑:“我也知道夕瑤心情不太好,不過這次可是你的失誤,而且還連累了飛蓬和你一起倒黴啊。”
“我覺得他是賺了。”幹巴巴地反駁了一句,芙瑤卻是有些心虛的。雖說景天能想起前幾世的記憶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不過,一想到兩人目前沒法使用任何法術的糟糕狀態,芙瑤多多少少也有點不好意思。
神農搖頭道:“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不對,隻怕蜀山現在都已經不存在了。你這算是什麼,要麼不出狀況,一出就出大問題麼?”
“我真的錯了。”芙瑤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誰知道神樹的力量那麼強,一個不注意泄露出的靈氣就讓蜀山整個晃了一下,連帶著讓自己和同在蜀山的景天一舉跨進了身體神化的狀態,附帶贈品讓景天恢複記憶。
好吧,其實自己的確知道神樹上的力量不是那麼好接收的,可是時間過了那麼久誰還會記得這種小事啊,等自己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了好不好?
“算了,還好我趕到的及時,不然你和飛蓬隻怕當場就要沒命。”雖說仍有些不滿,但神農也隻是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身體的神化,看上去是一件好事,但凡人與神有著多大的差距,誰都明白。若不是神農幫忙,隻怕兩人真的會在神力入體的第一時間爆體而亡。
想想就讓人後怕。即使回想起前世記憶,也依然保留了今世幾分滑頭的飛蓬忍不住在心下默默腹誹了幾句。你妹才賺了啊,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誰想要記起以前的事啊?這下可好,所有的事情都亂套了。隻是,想到夕瑤的妹妹貌似是夕瑜,心中越發地糾結了起來。
真悲劇。複又想起之前自己還對著重樓喊“紅毛”,飛蓬立馬就有了衝去鬼界要一碗孟婆湯的想法。
“飛蓬倒也罷了,神將之名自然是實打實的。”想到兩人現在都用不了法術,神農再次開口道:“不過夕瑤你……”說著卻是忍不住搖了搖頭:“均衡發展果然很重要啊。”
芙瑤小聲地反駁道:“我還是會點劍法的。”
話雖如此,芙瑤卻是一點底氣都沒有。處於神化中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變化,本就沒有戰鬥天賦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控製得了這種不穩定的身體。不像飛蓬戰鬥天分高的嚇人,完全可以憑著身體感覺來改變戰鬥狀態。
說白了就是協調性不足,應變能力極差。偏偏因為身上同時存在著靈力和神力而使得法術根本不能正常施展,不然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麼尷尬的地步。當然,如果拚著真氣逆行落得個半身不遂的下場,還是能使出法術的,而且威力一定很驚人,畢竟,混雜著神力的靈力,想想就很可怕。
想到這裏,芙瑤越發地悲憤了。自己一個法師被迫去學劍也就算了,學成之後居然還根本用不上,賊老天你就是玩我吧!
飛蓬終是仍不住出口道:“希望你會的那點微末劍法能派上用場。”
少說一句又不會少塊肉。揭短什麼的最討厭了!
於是芙瑤你果然越活越回去了麼?
“不過,和我一起無所事事也確實讓你們為難了,不如說說看,有什麼地方是能去的?”人界風光各地皆有不同,在神農看來隨處走走倒也不錯,隻要這兩人不說去神魔兩界去哪裏都沒差,當然,不論是夕瑤還是飛蓬都不是這麼無聊的人就是了。
“我是無所謂了。”雪見的事現在是無法挽回了,還不如等著夕瑤恢複實力以後問問看有什麼法子比較實在。之前又從夕瑤那裏要回了恢複正常的風靈珠交給紫萱,那麼之後的事應該就不用自己操心了。當然,還有一個最大的麻煩沒解決——重樓。
“我大概還得去一次天墉。”如果恢複了夕瑤的實力,那就等於同時恢複了夕瑤的身份,那麼天墉弟子這麼安穩的身份顯然是不能用了。
“看不出來,夕瑤還挺念舊的?”不置可否地評價了一句,神農便點頭道:“那便依你。”
……
“那邊的……是芙瑤?”一路都靜不下來的方蘭生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行人,抬手揉了揉眼睛,真是奇怪的組合啊。
百裏屠蘇順著方蘭生所指的方向看去,瞬間就對之前在天墉時所聽到的“交友廣泛”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其實……百裏少俠,當你在羨慕別人交友廣泛的時候,你難道還沒有發現,你自己認識的人,其實也挺稀奇古怪的。
“那邊有你認識的人。”注意到百裏屠蘇等人的視線,神農示意芙瑤轉個頭看看。
真是……尷尬啊。
當然,百裏屠蘇和芙瑤尷尬的內容完全是不一樣的。
對於前不久剛經人揭露了芙瑤神秘身份的百裏屠蘇而言,出門在外能遇上當事人這種巧合中的巧合,實在是一件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事情。
而芙瑤卻明顯要糾結多了。還不知道自己已經基本曝光的芙瑤顯然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人介紹自己身邊這幾個“人”。
“師姐。”艱難地喊出這個熟悉的稱呼,強行將腦海中不斷回蕩的“她和師尊的師叔一個輩分”拋諸腦後,卻不知道到底應該說什麼才好。
芙瑤皺了皺眉,怎麼覺得怪怪的。
揮去心頭的怪異感,芙瑤開口問道:“怎麼會在這裏?”
“我們是要去木頭臉的家鄉,”蘭生插話道,“芙瑤呢怎麼也跑南疆來了?”
默默瞥了神農一眼道:“閑逛逛過來的。”
“……”
對比自己一方每個人都有點古怪的表情,紅玉覺得,果然對麵四個一臉“就是這樣”表情的人都很好很強大。
“你的家鄉?”芙瑤看向百裏屠蘇:“這麼說來……”
百裏屠蘇點了點頭:“歐陽先生煉成了仙芝漱魂丹,所以,我想去試試能不能讓娘活過來。”
仙芝漱魂丹?怎麼聽著不像是好貨啊?
想到自己這邊就有一個精通丹藥醫理的傳奇級人物在,芙瑤鎮定地撇過頭問道:“仙芝漱魂丹是什麼玩意兒?”
芙瑤你這個一臉“你肯定知道”的信心是從哪裏來的啊?就連少恭都是翻了很久的書才找到的啊!
“仙芝漱魂丹?”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神農看向百裏屠蘇:“這是一味很有意思的藥。”
很有意思?芙瑤挑了挑眉,回過頭說道:“那麼最好別用。十成十不可能讓你如願。”
“……”你這哪是最好別用,是千萬別用了吧。
“什麼什麼?”蘭生看著像是要跳起來了,“少恭辛辛苦苦練成的仙芝漱魂丹,怎麼可能沒用?”
沒有理會方蘭生的話,神農繼續對百裏屠蘇道:“可曾去過祖洲采藥?”
見百裏屠蘇默認,神農點頭道:“如此便是了。”
“……多謝前輩相告。”
芙瑤挑了挑眉,什麼時候百裏屠蘇對自己的信任居然能超過執念了?
“你這個師弟很不錯。”意有所指的誇獎,繼而又對百裏屠蘇道:“不妨往幽都一行,女媧或許能給你不少幫助。”
“!”風晴雪和尹千觴不免都有些驚訝,這人……
再次謝過了神農,百裏屠蘇方才出言問道:“師姐下一路要去哪裏?”
“正要回天墉一趟。”
沉默半晌,百裏屠蘇開口道:“不久以前……師尊的師叔去了天墉城,現下應該還未離開。”都等著你回去收拾爛攤子呢。
少俠你果然是個好孩子,居然還去提醒自家沒心沒肺的師姐。
“……玄霄?”看了看百裏屠蘇認真的表情,芙瑤隻覺得這事無比詭異。
見百裏屠蘇點頭,芙瑤才再次開口道:“他居然沒把天墉給拆了?”
“……”你真了解他。紅玉終是開口道:“本來確實是有這個傾向的,不過後來他師兄出現了,所以……”
後麵的話,不用紅玉多說,芙瑤也能猜出來。“玄震?”
紅玉點了點頭,見芙瑤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卻也不免有些失望,看來是沒什麼好戲能看了。
正當紅玉和百裏屠蘇都在心中感歎芙瑤的淡定之時,隻聽得芙瑤平靜地開口道:“這樣啊……”
繼而抬頭,誠懇地看向百裏屠蘇道:“我改變主意了。師弟,對於幽都之行,你師姐我不免有些擔心,之後的一路還請多多關照。”
多多關照你妹。
信你就有鬼了。
飛蓬已經牽著龍葵默默遠離芙瑤了。開什麼玩笑,自家那麼可愛的妹妹絕對不能被她給帶壞了!
就連神農也不由露出了頭疼的表情。一別經年,本來正經過頭的飛蓬變成景天那樣還在自己的接受範圍,以前怎麼看都挺純良的夕瑤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啊!
“既然這樣,看來我們也得分道揚鑣了。”神農開口打破了沉默。“畢竟,未免那位犯疑心病,我還是不去見女媧比較好。”
“那麼我和您一起……”飛蓬立刻開口迎合道。和夕瑤再待一塊兒,自己一定會瘋掉的。
“這可不行呢。你留下來,也好和夕瑤相互照應。”怎麼說以前都是處得不錯的朋友,沒理由現在不幫忙啊。
神農大人,我錯了,原來您的心也是黑的。
……
辭別了神農,回過神的飛蓬開口道:“在下……景天,”無視了芙瑤的白眼,拉過龍葵繼續道:“舍妹龍葵。”
“兄妹?”蘭生摸了摸腦袋:“不像啊。”
“那是他上輩子的妹妹。”
“……”不同於其他人的呆若木雞,百裏屠蘇和紅玉卻隻想到了一個詞——物以類聚。
這麼一看,隻能和上輩子的妹妹重逢的飛蓬,確實仍然比不上芙瑤強大。
“那麼師弟接下來有何打算?是直接去幽都,還是……”去找歐陽少恭?
“我想去烏蒙靈穀祭拜我娘。”即便仙芝漱魂丹是無用之物,自己也想回烏蒙靈穀看看。
“那就去看看好了,怎麼說都是一片孝心。”芙瑤點點頭,沒有反駁。
“少恭的藥,真的會沒有用?”蘭生顯然還對此耿耿於懷,“他辛苦了那麼久,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我相信師姐。”
微一搖頭,飛蓬開口笑道:“雖說這件事你沒信錯,不過,你真覺得夕瑤靠得住?”即便靠得住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夕瑤絕對是不靠譜的典範啊!
“其實……我覺得飛蓬你也挺靠不住的。”斜了飛蓬一眼,芙瑤繼續道:“是吧,人生贏家?”
死一次一個妹妹就變兩個,再加上夕瑜和雪見,說你不是人生贏家姐姐我都不相信啊!
“我說你們倆到底在搞什麼?”這種時候還能開口的也就隻有蘭生了:“飛蓬?夕瑤?”不是景天麼?
“這不重要。”芙瑤搖了搖頭:“關鍵是,指不定歐陽少恭知道仙芝漱魂丹真正的用處是什麼。”
“這怎麼可能!”蘭生提高了嗓門:“少恭……少恭之前也說了自己隻是試試看,不知道有沒有效果,這可不能亂說啊!”
“說起來,那仙芝漱魂丹究竟有何功效?”自歐陽少恭說了不能見光以後,紅玉就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裏聽說過。
“誰知道呢。”芙瑤聳了聳肩:“剛剛忘了問了,現在也來不及了。”
“……”芙瑤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怎麼一段時間沒見,抽風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
到達烏蒙靈穀以後,陪著百裏屠蘇祭拜過母親,眾人便決定在烏蒙靈穀中逗留幾日,也好讓百裏屠蘇看看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