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懷疑之後臉上卻努力不動聲色,四兩撥千斤地換了話題:“佳影你方才說,標書的事情跟景總說清楚是什麼意思?”
胡佳影臉上有些發白:“子揚我跟你道歉,標書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好。是我在景總辦公桌下裝了……竊聽器。”她極其坦陳,是全然豁出去了的模樣。
王子揚心裏早就懷疑過胡佳影,不過沒有說出來罷了。此刻她自己承認,王子揚也並無多少訝異。隻在心裏暗歎胡佳影:她當初為替何紹誠奪下代理權陷害自己,此刻又為替何紹誠挽回公司而將從前事情和盤托出,得有多情深才到做到這種境地呀。若說何紹誠有多渣,胡佳影可就有多傻。
“那想必我與何紹誠的那次見麵也是在你計劃之中的了?”這事自然是顯而易見的,但王子揚想起仍覺寒心,當年好友何以到了如今這種地步,因此忍不住要親口問。但問出來,大概也隻會更寒心。
胡佳影低頭:“不,子揚。我自始至終一刻都沒有想過要陷你於不義境地。真的,一刻都沒有。”
王子揚有一刻動容,但隨即又清醒過來:“這麼說來是我自己倒黴?”
“不,不,子揚你聽我講。事情是因我而起不錯,但真的絕非我本意。我那日中午去景總辦公室放竊聽器……被李總監撞見。他要我講出事情原委否則便拉我去見景總,我無奈之下隻得和盤托出。照片那主意,便是他出的……”
“嗬……”王子揚扭頭冷笑:她本以為李平望多年來的針鋒相對不過是一個學藝術的人的心高氣傲,卻想不到他為了扳倒自己竟如此不擇手段。但瞬間又想起“罪魁禍首”來,止不住歎氣,“佳影我真是要謝你……”
“子揚……”胡佳影泫然,“這麼多年來我真是一次都沒有想過要與你針鋒相對。但事情實在總是出乎意料。標書的事情我自己愧疚了許久,但因為是紹誠的事情,我實在……包括那年同學聚會,你沒去,早上去找許博言的時候發現我在他房間……其實也隻是因為大家都喝多了。後來紹誠因為這件事情幾乎和我吵得天翻地覆,我比誰都後悔自己那晚酒喝得多了……”
王子揚擺手止住她:“好好,我知道了,我理解。當年究竟怎樣我現在也不關心了。隻是佳影,我不得不說你,你既然跟何紹誠在一起就好生勸著他,讓他做事情也收斂著點,怎麼這樣沒皮沒臉地在暗地裏使陰招。他自己也算是個有些本事的人,何必這樣掉價。”她也顧不得胡佳影怎樣想,反正這些話是早就想說的了。此刻一說出口,人仿佛霎時神清氣爽起來。
胡佳影有些尷尬:“標書那事情,本也不是紹誠想出來的。”她不自在地喝了口水,目光愣愣地落在杯口,“他是一直有來西桐開分公司的想法,但一直找不到一個很好的契機。我允諾替他拿下西桐電視台的代理權好讓他在西桐立穩腳跟,然後他便答應和我再續前緣……你說我是不是很蠢?”說到最後她自己也有些不自在,無奈地苦笑。
王子揚簡直被氣死:“你這樣換來他同你在一起有什麼意思?況且,他未必就不將你放在心上。你瞧他連公司名字都叫佳誠,不是意味你胡佳影與他何紹誠又是意味什麼,你自己也動些腦子想想,何苦……”
“不。”胡佳影打斷她,麵露淒愴,“若真如你說的那樣,我何以到得了今天這樣的境地。子揚,你不知,那‘佳’字從來不是我,是他高中時的初戀女友顏佳。我心心念念這麼多年,其實也不過路人甲。”
王子揚被哽到,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許久才說:“你何必太執念,這世上值得動心的人多了去了,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況且佳影你人也聰慧漂亮,何愁找不到好人。”這時候王子揚反倒安慰起她來。她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否真心,但落井下石晚上睡覺時會不安。
胡佳影說:“你當我不知自己又傻又蠢?我若能放開,又何以等到今天。”
王子揚愣了一下終於笑出來,仿佛看到舊年的自己:“佳影,你回去吧。我尚有工作沒有忙完。”她站起來。
“那公司的事情……我可以出錢買回來的,沒關係,價錢你們開好了。”
“佳影。”王子揚立起身來對她笑,“站在你麵前的我,隻是千江的普通員工而已。你若有收購想法,應當去同法人代表談,而不是隻是受雇於老板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