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慎擇十分忍得住，一直待到林瀾說完臉上的表情還是驚人的淡定。
“你買下公司做什麼？我記得你的興趣似乎不在那個上麵吧？還是說，你有別的用途，比方拿來送人？”她說到最後竟有種看戲般的挑釁。
“小瀾我記得你原來似乎沒有這麼八卦吧？”
“倒不是我八卦。章少爺你以為你在西桐開個茶吧就算偏安一隅了？你太低估群眾的好事能力了。你要真想清靜，何不去無人認得你的地方。西桐的桐河路？每年不知有多少南江人去那裏。”
“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很不理解你為什麼變了那麼多。”
“我不是變，我隻是理智與成熟。若說唯一變的，大概就是不再非你不可。”章慎擇冷然看對麵的人，但語氣裏終究還是有種經年之後仍然不能完全隱去的溫情。
“慎擇我，我當年隻是小孩子心性一時衝動……”林瀾辯解，神色無奈。
“是。我知道，我知道你小孩子心性，我也知道你跟謝緯走隻是一時衝動，我更知道你一直以來都討厭一成不變而喜歡外麵的生活。所以我那個時候隻是生氣，並沒有怨你恨你。小瀾我太了解你，並且這麼多年後我還是一如既往地了解你——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依舊衝動，依舊孩子氣，依舊厭惡一成不變。但我跟你恰巧相反，我們的性格實在太不一樣了——這你一早知道，當年你不止一次講過我們性格不合。”
林瀾約是有些尷尬，側頭瞧著窗外，許久，終於問：“那你同王子揚的性格就再也契合不過了麼？”
章慎擇有片刻沉默，大約是沒有想到林瀾的消息如此靈通，更沒有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
“你不用多心，我還不至於無聊到四處打探你的生活，這消息不過是無聊聽說來的。”
章慎擇笑一下：“我沒有多心。至於王子揚，我覺得和她在一起很舒服。”
“你是章家大少，誰跟你在一起都會努力讓你很舒服。”
“是麼？但你似乎……很少讓我很舒服過。”
林瀾理直氣壯：“因為你在我眼裏從來不是章家大少，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平凡人。”
章慎擇笑出聲來：“王子揚從來不知道我和章氏有什麼關係，她以為我不過是個開茶吧的窮店主，還是一年四季無假期的那種。”
“嗤，於是這算貴公子與灰姑娘的愛情傳奇了？”
“談不上傳奇。且王子揚漂亮，能幹，有禮貌，怎樣都稱不上灰姑娘。”
林瀾笑他：“喲，已經開始為人家辯解了？”
章慎擇啼笑皆非：“你隻是來同我講這些？”
“你以為呢？”林瀾也笑，“難道我來尋你重修舊好？”
章慎擇撇過頭去若有似無地帶了點笑意：“我還真是這樣以為的。”
林瀾苦笑一下：“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覺得沒這個必要了。一來你說的確實對，我們性格實在不合；二來你既然覺得跟別人在一起更舒服，我也就不死纏爛打了。這世上又不一定非得初戀的人在一起才叫圓滿，我也不是錐心刺骨地非你不可，沒必要將別人想得那樣重要。”
她這樣一講，章慎擇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哪裏知道林瀾偏偏還接下去講：“好歹我們也算多年朋友了，我推心置腹地講，到底還是希望你幸福的。隻是你結婚我是萬萬不來的，你知道我占有心強又人來瘋，保不準到時候抽風大鬧婚禮。”她說得自己也笑出來，花枝亂顫的樣子。
章慎擇有些尷尬，隻好換話題，問：“怎樣，最近都在忙什麼？”
“唉。還不是一直那樣，你知道我一直以來最重的都是玩心，工作的事情我爸媽催了豈止一兩次。”
章慎擇安慰她：“不急，慢慢來。甭管怎樣，開心最重要。”
林瀾笑罵：“你這是縱容我，眼睜睜地看著我墮落！”說完之後又歎氣，“謝緯也是這樣講，口氣像足港劇演員。”
章慎擇有些驚訝：“謝緯也回來了？”
“回來沒幾天。前天還同我講要自駕遊去西藏，死活勸我一起去。”
章慎擇不是不懂她講起謝緯的原因，便附和：“去吧，出去看看也好，省得你一天到晚地逛商場，多無趣。”
林瀾懶懶地說：“我也懶得出門，萬一碰上個刮風下雨的，真是叫人頭痛死。”
章慎擇有些走神，隨口說：“小瀾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嬌貴……其實刮風下雨也沒什麼不好，可以好好溝通感情嘛。”但說完之後即刻覺察出不妥來：怎麼方才還在談論兩人間的感情，此刻他就已做出月老的姿態來？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無論如何也是收不回來的了。
林瀾果然是微變了臉色：“慎擇，你現在說話怎麼沒遮沒攔了！”
章慎擇還來不及說話，她已提了包作勢站起來的樣子：“算了。我還約了人呢，先走了。你替我跟慎言打個招呼。”
章慎擇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了，客氣得很，幾乎就要站起來微微欠身：“慢走。”似這甜品店是他家客廳一般。
林瀾拎了包走出去，迎著烈烈日光咧嘴努力地笑了笑，但怎樣笑都覺別扭：“嘁！什麼破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