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訕笑了一下,這才點頭,破天雖然心有不甘,卻礙於秦涫兒的命令,隻能隨著侍衛離去。
眾人離開後,寬敞奢華的房間驟然間安靜下來,秦涫兒身側隻有那名宮女陪伴。
她低垂的腦袋微微抬起,剛要出聲,誰料,秦涫兒卻瞪了她一眼,嚇得她急忙閉上嘴。
“你們也出去,我可沒有在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睡覺的癖好。”秦涫兒冷冷的向四周環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她雖然動彈不得,但敏銳感卻沒有減少多少,她能夠感覺到,在這間屋子裏藏匿的陌生氣息。
屋裏有人?
宮女身體一顫,臉色浮現了些許蒼白。
氣息有一瞬的波動,但那些人卻沒有立即撤離,似乎還在猶豫,在遲疑。
“怎麼,你們真想看著我睡下?我怎麼不知道南宮胤養出來的狗有這種愛好?”秦涫兒笑得愈發動人,但嘴裏吐出來的話,卻也愈發尖銳、犀利。
一絲讓人膽寒的殺意從暗中飄出,她卻不為所動,似乎是料定了這些人不敢對她出手。
“還不滾!”一聲低喝,夾雜著強悍的氣場,即使身手不能施展,但她多年來積存的氣勢,卻並沒有因此而退步。
暗中藏身的人猶豫幾秒後,終是悄無聲息的撤離了房間,他們沒有走遠,而是藏身在屋子外的花園裏,時刻密切的注意著屋內的動靜。
確認屋內沒有旁人後,秦涫兒這才輕笑道:“一幫欠虐的笨蛋。”
非要讓人發火才肯聽話,這不是欠虐是什麼?
宮女有些忍俊不禁。
“你是南宮茜?”耳畔突然間響起的聲音,讓她還沒來得及綻放的笑容驀地僵硬在了嘴角。
愣愣的抬起頭,卻撞入一雙通透、銳利的眼睛裏,心尖猛地一顫。
皇嫂她……居然認出自己了?
宮女緊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確定那張人皮麵具沒有脫落後,這才鬆了口氣,但隨即,又古怪的擰起了眉頭,她明明確認過自己的偽裝,即使是認識她多年的宮人,也無法看穿,可是為什麼……
“人的樣貌或許能夠改變,但體形、走路的姿態、下意識的小動作,卻是無法改變的。”秦涫兒含笑說道,語調不重,但話裏透露出的含義,卻讓南宮茜啞然。
原來她自以為完美的偽裝,在皇嫂的眼裏,根本不值一提麼?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為什麼你還活著?”尖銳如刀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似要將她看穿。
南宮茜頓時升起一絲類似心虛的恐慌,她不安的抿了抿嘴角,撕拉一下,順著耳鬢將臉上那層礙事的麵具撕扯下來,許久未曾見到天日的慘白臉龐,曝露在秦涫兒的眼前。
她的樣子比起以前,憔悴了,也蒼白了,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此刻已染上了淡淡的灰,仿佛珍珠,蒙上了塵埃,不負昔日的璀璨、光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天知道,當她認出南宮茜來時,她有多驚訝,若不是長年累月的偽裝保護,隻怕她當場就會露出馬腳來,哪裏還能冷靜的想辦法將旁人攆走。
“皇嫂。”南宮茜糯糯的喚了一聲。
“免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嫂子,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所有和南宮胤有關的稱呼,她都不願再聽見,那隻會讓她一次次回憶起曾經自以為快樂、幸福的歲月,一次次痛苦,一次次難受。
南宮茜一時被她的話噎住,麵上訕訕的,有些尷尬,“涫兒……”
“我很肯定當時的確見到了你的屍體,在你大婚的房間裏。”秦涫兒危險的眯起眼,雙眼猶如雷達,由上至下將她掃視了一番。
當日她同方坤偌聯姻,並且舉行大婚,爾後在新房中出事,屍體秦涫兒親眼看過,雖然麵容已是傷痕累累,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體形卻和她是十分相似的,再加上鳳冠霞帔的裝束,她潛意識裏,便認定那是南宮茜無疑。
可是如今,一個活生生的樂善公主,又一次出現在她的麵前,而且還是一番宮女的裝扮,這讓秦涫兒怎能不猜疑?怎能不驚訝?
一個分明已經被證實死亡的人,竟會突然間活過來?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搞笑的事麼?
南宮茜被她充滿壓迫感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她臉色微變,似淒苦,似諷刺,身側環繞著一股悲愴的氣息。
“如果不是親生經曆,我也不敢相信,皇兄他竟會希望我死。”
雙眼毫無征兆的瞪大,連呼吸也下意識停頓了一下,“你說什麼?”
什麼叫南宮胤想要她死?難道說,那日對她狠下毒手的人,是他?可是,理由呢?他有什麼理由要殺了她?
記憶中,南宮胤雖不敢說寵她寵到天怒人怨,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溺愛、縱容的,那不是假裝出的偽善,而是從內心發出的疼愛,一個哥哥對妹妹的疼愛,做不得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