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司馬炎一點兒也不理解女人的心理。丈夫的全副注意力一向是女性追求的目標。現在一對對的走大街上,男人如果膽敢看經過的美女超過兩眼,立馬遭到野蠻女友的人身攻擊。不要幻想古代的妻子們覺悟就比現在的女人高,隻不過製度所限,容不得她們明目張膽罷了。
楊豔在完成丈夫交待的任務時,就耍起了小聰明,凡是漂亮姑娘,一律不要,隻要人高馬大、皮膚白淨的。
這天,司馬炎恰好有點空閑,就來到采擇現場,看看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楊皇後便讓入選佳麗們在皇上麵前一字排開。
司馬炎從頭到尾檢閱佳麗行列,臉色越來越陰沉。這也難怪,乘興而來看美女,結果看到一摞高大白胖的麵口袋,要是你,你也得抱怨。
這個時候,司馬炎才知道所托非人,又不好發作。婚姻就是一場妥協嘛,好,老婆你選中的這些白大胖們,全留下。不過,今天有空,我自己也選幾個。“你瞧,卞家姑娘很不錯,咱們留下她吧。”司馬炎用扇子掩著臉對老婆說。
卞家是出皇後的專業戶,老字號了,保證品質。曹操的老婆就是他家的,卞後的倆侄女,又先後嫁給曹髦和曹奐。
楊皇後當場反對:“卞氏三世後族,不可屈以卑位。”意思卞家女孩天生就是當皇後的料,但咱家這個位子已經有人了,讓人家來做小,多不好啊。
司馬炎一聽,大怒,你能這麼好心,怕委屈了人家?誰信!靠邊站,我自己來!
於是,皇上欽點的姑娘們,在手臂上係條紅紗,被送入了後宮。按照娘家出身,她們分別獲得了不同等級的正式身份,公卿之女為三夫人、九嬪,二千石官員和將軍校尉家的女兒們做良人及以下。
盡管當時很火大,消氣之後,司馬炎還是給楊皇後留了麵子。比如,他到底也沒有選卞女,三夫人九嬪裏也並非一律都是美女,左棻也被封為貴嬪。左棻有個才傾天下的哥哥——左思,就是“十年煉都(《三都賦》),洛陽紙貴”的那位大才子!但左老兄長得非常對不起群眾,左小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當然啦,司馬炎也沒有太委屈自己,這批高級嬪妃裏有一個胡夫人,名叫胡芳,乃胡奮之女,長相美麗,性格嬌憨。
得知自己被入選後宮,胡芳出了大殿便號哭起來,旁邊人聽了趕緊製止,快別這樣,皇上聽見了不得了。胡芳說:“我死都不怕,還怕什麼皇上?”
盡管不情願,這事可由不得胡芳自己作主,還得老實進宮。每次司馬炎問她點什麼,胡芳都率性回答,不飾言辭,舉止進退也大大方方的。司馬炎很喜歡這個有個性的美女,寵愛有加。
初嚐甜頭之後,司馬炎於次年三月再次下令征選宮人,目的是充實後宮基層,征選範圍也擴展到低階官吏和良民之家,這次手筆大了——天下普選,一口氣運來五千人,後宮之內,一時間是鶯兒啼,燕兒舞,蝶兒忙,好不熱鬧。
體弱多病的楊皇後在這種強烈的刺激下,很快就踏上了不歸路。泰始十年(274)七月,楊後薨。
老夫老妻之間,雖然形同左手握右手,沒什麼激情,但司馬炎對妻子的眷戀依然深厚。這一天,夫婦永別的日子到來了,他把妻子抱在懷裏,淚流滿麵。
楊皇後枕在丈夫的膝頭,同樣淚流不止,作為一個母親,她的悲傷,不僅限於和丈夫從此人鬼殊途,還出於對太子地位的擔心。胡芳眼下是皇上身邊的得意人兒,萬一將來生了兒子,危及太子,怎麼辦?
臥病期間,楊豔有大把時間思考身後事,此時,便說出了自己的遺願,“我死後,請陛下選我堂妹楊芷繼任皇後。”
妻子此生所能提的最後一個要求,司馬炎不忍心拒絕,淚水漣漣地答應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楊豔對兒子確實做出了最好的安排,於情於利,楊芷都會照顧堂外甥司馬衷。但是,這個安排後來不但害死了楊芷,還葬送了西晉江山。
煮豆燃豆萁
司馬炎的造人工程頗有成效,泰始之後的鹹寧年間,他陸續生了不少兒子。最近的新生兒和之前順利活下來的兒子中,我們有必要稍微熟悉下這麼幾位;
司馬瑋,約生於泰始七年(271),封楚王。
司馬允,泰始八年生,初封濮陽王。
司馬乂,鹹寧二年生(276),封長沙王。
司馬穎,鹹寧五年生,封成都王。
不過,現在,還遠未到這幾個皇子登上曆史前台的時候,我們還是把注意力轉回到司馬炎身上來。
鹹寧元年年末,洛陽爆發了一場大規模的瘟疫,死者數萬。而這期間,也正值少數民族叛亂的高潮,壓力沉重,工作繁忙,加上失於調養,司馬炎病倒了。
這一病,非常嚴重,引起了朝臣的恐慌,皇上萬一駕崩,給大家丟下一個傻傻分不清楚的太子和其他幾個小奶娃,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