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身體是風流的本錢(1)(3 / 3)

洛陽城西掖門南,群臣已經迎候多時了,一見曹髦到來,紛紛下拜,曹髦趕緊下車,打算回拜,旁邊的司儀官就說了,“按照禮儀,沒有天子拜見臣下的道理。”

曹髦說:“我是以臣子的身份來的,大家平級,怎麼能不答禮?”堅持拜見了大家。到了宮外的止車門,他又要下車步行,左右又說了,“按舊例,天子乘車入宮,不需下車。”曹髦說:“我得到太後的命令讓我來洛陽而已,具體來做什麼還未可知,怎能不守宮中禮儀規矩?”接著,他步行進入太極東堂,拜見了太後。太後親手把璽綬交給了他。

當天,曹髦便於太極殿即天子位,百官行禮,均有喜色。

大家的喜悅有著深刻的原因,主要是曹髦赴京即位過程中的舉止給他們帶來了希望。這套獨特行為模式並非曹髦首創,其專利權屬於前朝漢文帝。

漢文帝劉恒是高祖第四子,被立為代王。惠帝及呂後一死,外戚呂產、呂祿企圖發動政變奪取帝位,被當時的齊王劉襄和大臣周勃、陳平合力剿滅,史稱“蕩滌諸呂”。

但這幾個功臣並非一心為公,他們畏懼劉襄勢大,貪圖劉恒勢孤,覺得他好擺布,就擁立他為天子,以便今後爭權奪利。

劉恒入宮即位時,那謙虛謹慎的表現和現在的曹髦是一樣一樣的。但那謙虛謹慎甚至顯得懦弱的舉動,隻不過是一張羊皮而已,披著這羊皮的可是一頭斑斕猛虎。

入立之後,漢文帝迅速做了一番部署,當夜就拜宋昌為衛將軍,領南、北軍,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周勃、陳平等人欺君掌權的圖謀,沒有得逞。從此,漢文帝親掌大權,開創了堪稱一代盛世的“文景之治。”

這一刻,曹髦有如漢文帝靈魂附體,朝中百官看在眼裏,能不喜上眉梢麼?於是,山呼萬歲,大赦,改元正元。

曹髦也許不知道,他之所以被立為天子,多虧了一個女人:郭太後。司馬師本打算立彭城王曹據(神童曹衝的胞弟),但遭到太後的強烈反對。

太後說:“論輩分,彭城王是我叔叔,他為天子,將把我置於何地?我沒有立足之地就罷了,難道明皇帝就該絕嗣麼?高貴鄉公曹髦,是文皇帝曹丕的長孫,明皇帝的侄子,按禮法來說,大宗無後,應以小宗之後過繼,你們考慮一下吧。”

司馬師聽了郭太後的發言,確實挑不出邏輯上的紕漏,他做出了讓步。曹髦就曹髦吧,隻是一個吉祥物而已,選大熊貓還是中華鱘,無所謂了。司馬師沒想到的是,後來曹髦差點進化成一頭凶猛的揚子鱷,這是後話了。

另外,曹髦小時候,太後見過他,覺得這個孩子天資聰穎,氣度不凡,立為天子,也許真的可以挽魏室於將傾。

我僅一介女流,能為曹魏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我盡力了。

不久,有兩個男人,也以另一種方式表達了對司馬氏的反對。

絕望主夫

英語裏有兩個詞,despair,desperate,翻譯過來,都是絕望。但含義有區別,第一個近於萬念俱灰,第二個類似孤注一擲。

毌丘儉和文欽的絕望,應該屬於第二種吧。

跟隨司馬懿討平遼東時,毌丘儉好好做了一回實習生,成績優良。之後,他兩征高句麗,把這個背信棄義的小國打得屁滾尿流。

嘉平五年(253),吳國太傅諸葛恪進攻合肥新城,揚州都督、鎮東將軍諸葛誕抵抗不利。朝廷想起了能人毌丘儉,便令他和諸葛誕對換職位。毌丘儉披掛上陣,奔赴合肥,在司馬孚的援助下,很快解了合肥之圍。

但這幾年,毌丘儉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了。

當初,他和夏侯玄、李豐關係融洽,引為知己(厚善)。這二人被誅,毌丘儉不免大有兔死狐悲之感,他也看出,司馬師野心膨脹,誅李豐、夏侯玄,廢天子曹芳,絕不可能是他誅除異己的終點,反而應該視作更大陰謀的起點。

毌丘儉為自己的猜測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的根據,那就是新城保衛戰。這場大戰持續幾個月,打得甚為艱苦,毌丘儉自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事後,司馬師並未對他做出什麼封賞。

這就是我將遭排擠的證據!

同樣感到絕望的,還有文欽。

文欽,譙郡人,曹操老鄉,驍勇無匹,性格貪殘,打仗喜歡虛報俘虜,以求封賞,不打仗呢,就欺負同事,甚至領導。

小霸王都是慣出來的,老曹家一向慣著文欽,幾次犯事,都沒怎麼懲罰。曹爽當政,文欽更成了寵兒,在廬江當太守時,因為酷虐百姓,聚斂無度,被召回中央,反而加官晉爵。

曹爽一死,文欽頓時從寵兒變成了棄兒。當他再次虛報俘虜時,司馬師根本不買賬。文欽出任揚州刺史後,又和頂頭上司諸葛誕性格不和,常有爭執,可現在沒人能罩著他了。

生活實在是很不愉快啊,文欽恨,恨司馬師,恨諸葛誕。可巧諸葛誕被調走,來了個毌丘儉,文欽似乎時來運轉了。因為毌丘儉正在尋找共同起事的合作者。

按理說,論戰略,論權謀,文欽都不合格,但他絕對是一把強力武器,毌丘儉需要的正是能一往無前、衝鋒陷陣的無腦重武器,文欽還有幾個兒子,其中一名叫文鴦,年僅十八,勇猛過人,是位以一敵百的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