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頹然地坐在電腦椅上發呆,耳邊嗡嗡嗡的,好像林小洛還在嘮叨個不停。這個結果是他預料到的,在今天中午決定給姐姐彙款的時候,他就預料到了。但是,姐姐在電話裏那因惶恐而哽咽的聲音,讓他的心驟然糾揪緊,一種強大的責任感驅使著他在那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那是身為男人的責任感――爸爸走了,他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在家人遇到困難的時候,他沒法做到袖手旁觀。他還想起了從小到大跟姐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那年程皓考進縣城裏的重點中學,並考進了首屆重點班,但他還是自卑,最大的原因是英語成績老是處於班級裏的下遊。他整個初中接受的都是啞巴式英語教學,上了高中後班主任就是他們的英語老師,他要求大家都要人手一部隨身聽,聽英語磁帶。可程皓沒有錢買,爸爸那時候磚廠裏一直虧損,他不想再增加爸爸的負擔。本身起點就比別人低,現在硬件又跟不上,他的英語成績一直提不上來,有時課堂上被老師抽到朗讀課文,他那蹩腳的發音常常引得同學們笑得前仰後合。漸漸地,對於英語,他有些想要放棄了。高一下學期的時候,不知道姐姐從哪裏知道了這事。那時她已經上大學,她就利用大學裏做家教掙的錢給程皓買了當時在縣城裏所能買到的最好的隨身聽。還有,程皓高三的時候,姐姐擔心他營養跟不上,就在程皓學校旁邊租了一間屋子,每個周都要給他做好吃的補充營養,那時她剛參加工作,每月工資才八百元,除去房租和她自己的日常花銷,剩下的錢幾乎都用在程皓身上了。類似的事情還有很多,程皓覺得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一直是姐姐在照顧自己,如今姐姐有困難了,他無論如何都要幫的,至於林小洛這邊,他也會盡量取得她的諒解。
林小洛洗澡出來後,就爬上床背對著程皓平時睡覺的位置睡了,釋放的信號很強烈――今晚別碰我!
哪知程皓洗完澡出來後,還跟平時一樣裸奔著就出來了,上床後就去抱林小洛,被林小洛一把推開:“滾開,不要碰我!”
程皓`著臉又往前湊了湊:“老婆,不要生氣了嘛,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我們來bath
time,好不好?”
“把你的爪子拿開!”林小洛翻身過來要跟程皓正麵交鋒,“是啊,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算問題,但問題是你沒錢,兩萬塊錢,哦不,是兩萬零六千,你說掙就掙啊,你以為你是比爾?蓋茲巴菲特李嘉誠啊!”
“我會有辦法的,相信我。”程皓從床上坐起來拍著胸口說大話。
“啊,你耍流氓!”林小洛尖叫一聲又轉過身去了,還拉被子把頭捂上了。
“我怎麼了?我怎麼就耍流氓了?”程皓被林小洛一聲尖叫叫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沒穿衣服就是耍流氓!”林小洛在被窩裏甕聲甕氣地說。
“我暈,我天天晚上不都裸奔嗎?”程皓很無辜地說。
“不行,你今天惹我生氣了,你去客房睡!”林小洛堅決地下命令。
“為什麼啊?以前吵了架不還是在一張床上睡的嘛!”頓了一下程皓又小聲嘟噥著說,“睡一覺就好了。”
“以前是沒條件,現在有條件了,你惹我生氣了,你就去睡客房。”林小洛的理由很充分。
“我不去。”程皓又湊過去抱林小洛。
林小洛霍地一下翻身下床,抱著被子就往屋外走,“你不去我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你來睡大床,大床舒服,讓給你睡。”見林小洛動真格的了,程皓立馬順著她,他自己從櫃子裏拿了一條空調被往外走,邊走邊自言自語,“唉,不以跟老婆同床共枕為目的的裸奔才是耍流氓哦!”
第二天,林小洛早早地起來洗漱完畢就要出門,程皓端了剛用豆漿機打好的豆漿從廚房出來:“是去跟鄧佳逛街吧,吃了早餐走,我也去,去給你們當拎包工。”
“不吃!不稀罕!”說罷,林小洛就氣鼓鼓地出門了。她心裏還在生氣呢,早不借,晚不借,偏偏在他們約定去拍結婚證件照前一天借,弄得兩人心情都不好,唉,待會兒還要見鄧佳,要是她問今天為什麼不照相了,林小洛都不知道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