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落下之後有一瞬間的寂靜。
估計沈黎也沒想到她拒絕地會那麼幹脆。
現在她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腦子裏卻閃過許多他看向自己時或是悲傷,或是失望,又或是生氣的情景。
她很想回過頭去看看,亦或是現在就奪門而出。
但是她不能,她不能讓沈黎以為自己對他還有留戀,給他錯誤的想象。如果沒有結果,那就幹脆利落地做個了斷,這樣就不會再有幻想。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沈黎終於再次開口。但這次說的話,是關於告別。
他說:
“好,再見。”
當遲晝聽到這句話後,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一種塵埃落定,死刑犯得知自己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那顆備受煎熬的心終於歸於死寂。
輕飄飄的三個字,但卻如天塹般將他們之間徹底分開。
遲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因為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轉身,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想讓自己重新振作,但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固執而又倔強地望著射進來的陽光不肯眨眼,任憑眼睛被刺痛,眼前的世界歸於空白。
她試圖用這樣的方法抵抗現實,但身體卻誠實地閉上眼,打破幻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顆滾燙的水珠順著下巴砸向了地麵。
————————
一個小時,全體人員終於起了床,紛紛聚集在飯桌前開始吃早餐。
唐願倒完牛奶後,環視了四周一圈,咦了一聲後道:
“奇怪,怎麼沈哥還沒起床?他不是一向起得很早嗎?”
要說基地裏除了遲晝以外,還有誰起得早,那肯定就是沈黎了。好幾次沒什麼事,他都會到廚房來幫忙。今天都快八點半了居然還沒看見他,可真是奇跡。
蘇澄聞言頭也不抬地回了句:
“沈黎一大早就走了,聽說是趕下午一點的飛機。”
“???怎麼那麼突然?”唐願驚訝道。
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就走了。
難不成是信因為他昨天自作主張的原因?
他轉頭去看一旁安靜吃著麵包的遲晝,欲言又止。
蘇澄撐著下巴嘖一聲,道:
“也不算突然,他本來就是被我拉來的,原定日程也隻有一個星期,誰知道他居然留了一個月。”
這原因是為什麼,在座的基本都明白。
隻有唐願這個腦筋一時轉不過來,還問了句:
“為什麼?”
“你說呢。”蘇澄白了他一眼?
唐願這時候智商終於上線,反應過來後立即捂著嘴巴看向遲晝。
他真是……唉。
遲晝沒說話,表情也很平靜,聽到這話的時候,還在慢條斯理地吃麵包,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她不著急也就算了,他看向一旁的尹蜜,發現她居然也很悠閑地在喝牛奶。
於是他拚命朝尹蜜使眼色,示意她救場,但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還喝了口牛奶讚歎道:
“今天的牛奶真好喝。”
完全忽視了唐願。
他簡直整個人都氣餒了。
但這時候一旁的白覓星卻是突然開了口:
“對了尹老師,那天沈黎拿給你的蜂蜜還有沒有,這牛奶有點淡,不夠甜。”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已經喝完了呢。”
“這樣,”白覓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而似是無意間想起什麼般慢悠悠地說:“我記得這好像是沈黎一大早開車到鎮上買回來的吧?”
“對,我記得。還親自交到我手裏,囑咐我不要讓某人知道是他買的,怕她擔心。”
“哎呀呀,好貼心呢。”白覓星碰臉,露出一副羨慕的表情。
“就是,誰不想自己也有這麼個貼心又不求回報的男朋友。”
兩人一唱一和,搞得唐願一頭霧水。
“啊,你這樣一說我也想起一件事,剛來那會兒程新月不是發脾氣麼。我記得還是沈黎找到了事發地附近的攝像頭,搞清了事情真相,她才主動承認錯誤來著,是吧,程新月。”白覓星笑眯眯地扭頭看向程新月。
“咦,是嗎?我們怎麼不知道?”唐願吃驚地問。
當時程新月那麼驕傲,死活要讓遲晝道歉。可後來她卻突然承認錯誤,洗清了遲晝身上的誤會,當時他還挺驚訝來著,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個緣由。
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在座的所有人除了唐願以外都在看遲晝。
他們在等,等遲晝的反應。
沈黎做了那麼多不說,那是因為他不希望遲晝有負擔。可是對於遲晝那麼遲鈍的人來說,什麼都不說,她反而意識不到沈黎為他做了那麼多,對她有多重視。
而遲晝,打從她們說話的那一瞬間起,她就停了下來,拿著杯子一動不動。
“那是因為,他尊重自己喜歡的人,他不希望這些事情成為那個人的負擔,迫使她選擇自己。你說對嗎,遲晝。”白覓星看著遲晝一字一句說道。
這話說完,唐願終於明白大家在做什麼了。
這時他想起那天在納庫魯相機被偷的事。
急忙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在納庫魯遲姐的相機被偷之後,秦秘書還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把晝姐的相機帶回來了。而且他還特意交代前台,一定要說是警察局那邊送過來的,當時我還很奇怪為什麼不直接交給遲姐,原來是沈哥吩咐的!”
唐願繼續道: